WD. 第1章 做被禁脔的NPC路人丁(1)(1/2)
大燕,卷载。
宝历十二年四月,莫家军奉旨率兵北伐,于关前受厥兵雁门之围。
次月,燕敬宗颁写罪己诏,接连废朝多日。四方人心大悦,士卒皆感泣之。
同年六月初八,燕敬宗抑郁成病不能下床,宦官张三等伺机杀死燕敬宗,伪造遗旨,迎敬宗嫡子燕知天入宫为帝。
同月,绛王燕知行发动政变,率禁卫军入宫杀死张三并软禁新帝燕知天,复黄袍加身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念成",天下大赦。
念成元年,新帝大兴土木修缮凤鸾宫,欲迎莫将归来。
至今日……
乃,念成三年,隆冬。
又是一年落雪。
从西北方刮来的冷风似知晓城内千家万户的挂念,卯足了劲儿的呼啸嘶吼。带着鹅毛般的大雪疯狂乱舞,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雪幕。
燕知行身披狐裘,负手立于窗前,凝视着窗外苍茫的一片面露忧愁。
即便穿着的再多,也难抵内心的如至深渊的冰寂。
他已经快要记不得自己等等待了多少个春秋日月,却始终不见边境传来消息。
派去的援兵也如石沉大海般,渺无音讯。
虚无缥缈的等候,让他心焦得快要发疯。
他有多少次想亲自带兵前往北疆,可他走不得也不能离开。
朝廷内外血液才刚被换洗,大大小小之事都需要他来主持。
直到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燕知行这才懂得何为身不由己。
金顶殿,朱漆门,同台基。
捆绑住他的不止是身躯,更锁住了那颗肆意随性的心。
阿念……
朕在等你,求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报——北疆急报!”
只见一名太监跌跌撞撞的闯入堂内,腿和双手颤颤巍巍地抖个不停,仍努力作出淡定的样子在堂前拱手参拜。
燕知行并未在意小太监的失礼,激动地快步行至其身前,“可是小将军有了消息?”
“回…回陛下,战事得胜,但莫家军伤亡惨重。派去的羽卫兵来信说莫家军正在回京的路上,小…小将军他…”
燕知行没了耐心,大声斥责,“还不快说!”
“小…小将军…他战死了!”
“什,什么?!”
燕知行怔了片刻,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碰倒了身后的三横柜。
柜上,为少年求来的平安扣,就这么掉落在地,无声的碎裂开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朕的小将军那般骁勇善战,他万万不会有事!”
年轻的帝王自欺欺人地大吼着,拾起平安扣的手指微微颤抖,弯下的腰身遮掩住了他苍白的面色与狼狈不堪的泪痕。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小将军他…他若是还在世想必…”
“放肆!朕的小将军分明即刻就要返京,朕看谁敢再胡言乱语!”燕知行沉闷的声音忽得变得凌厉,“传令下去,大设宴席,合卺礼照旧准备!”
“…嗻!”
已上了些年岁的太监只得苦笑着应下,他跟在陛下身旁多时,有些事他懂也明白。
陛下这分明是不愿相信莫家小将军已死!甚至还想要求娶这身死之人……
嗐…只叹是…造化捉弄人。
莫家军归京那天。
迎接他们的,亦如三年前那场浩大的仪式,甚至比其还要隆重。
只是这一次,他们伤亡惨重,失去了许多并肩作战的战友,亦失去了那位言笑晏晏的小将军。
众将身后竖起的两面深色大旗本该旌旗猎猎尽显威风,此刻却好似送葬的灵旗,在隆冬的朔风里无力飘荡。
替他们活下去的他们,担着一口口棺简易搭建的棺椁,一步步步履沉重的踏过朱街。
“哇呜呜呜!”
街道一旁的百姓中,不知是哪家的小孩被如此庄肃沉重的场面吓唬了去,不住的嚎啕大哭。
一人哭,万人恸。
压抑许久的百姓终是未能忍住,纷纷掩面痛苦的呜咽着。
他们明明该笑着庆贺的,可为什么心却如此的疼痛。
“微臣参加陛下。”
岁月压垮了这位老将军的脊梁,他的眼里不再有光,空洞到近乎麻木。
这天下最终由谁作主,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连小家都未能保住!谈何护卫大家?
“爱卿快快请起,一路风尘仆仆当是累坏了吧?”年轻的帝王赶紧将人搀起,脸上堆起的笑却比哭还难看,“怎的未见小将军跟爱卿一道回来?”
伤心之事被人再度提起,让在场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陛下您何必再自欺欺人呢!”莫忘冲燕知行愤怒的吼叫着,“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您当真看不见吗?兄长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啊!”
莫忘指着身后的棺椁嘶声力竭的吼着,既像是在让年轻的皇帝认清现实,又像是在麻痹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阿念……”
燕知行踉跄的走上前,握在棺缘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少年的躯体堪堪被算得上完好的马革包裹住,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只露出那张青灰色快辨不出样貌的脸。
年轻的帝王近乎崩溃,他紧紧抱住为首那口搭布简易的棺柩,眼神涣散,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
他想要大声嘶吼,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小将军……不是说好要等朕的吗?
可朕如今已经做了,已经有能力护你周全。
为何?你却不在了呢。
燕知行想伸手去碰少年,却又不敢碰。
他怕失去掉最后的念想。
活也好,死也罢,只要最后能待在他身边就好。
他会把他的阿念以帝后的身份娶进,再与他合葬于皇陵。
“来人,抬棺!”
“陛下万万不可!”
阻止燕知行的,不止是文武百官,更有一众黎民百姓。
莫忘重重跪在燕知行面前,以身死死护住身后的棺柩,哪怕头磕到汩汩流血也不愿撒手,“卑职求陛下!求求您放过兄长吧!兄长他生前受尽皇家欺辱,死后您还不愿让他安宁吗?”
“求您!就让卑职带兄长回家吧…”
年轻的帝王终是颓然松手,神情凄然,犹如一只困兽。
“朕……允了。”
世人只知权倾天下的帝王终身未娶,却不知他心中早已有了一抹不敢触碰的禁忌月光。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燕朝小将军下葬那天,将军府拒绝了众人的悼丧。
谢绝了天子,拒绝了同僚,也婉拒了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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