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沉默的匣子(1/2)
然而与以往不同,这次教会所遇到的阻力比起先前要大得多得多。
并不是因为他们缺乏震慑民众的武力,也并不是因为他们缺乏让民众臣服的资本。
归根结底,导致人们对于彼苏尔的信仰逐渐崩塌的原因只有一个。
人死得太多了,太多太多了。
就算神权政治贯彻到底的今天,倘若人们就连生存都成为了奢望,那么留下无用的虔诚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与其指望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降下恩赐,眼下那些穿着长袍,比着奇怪手势的家伙们显然更加贴近于他们的生活,也更加关心他们的存活。
起码他们向那些怪家伙们呼救会被听到,让他们增加几分活下去的可能。
骑士们逼问出一个人,那也只会烧死一个人。
而庞大的下城区包围着小小的上城区,就算那片地方只占弥列的五分之一都不到,可是弥列百分之九十九的财富与权利却全部集中在那里。
就像是死的人数从一开始就无法估计一样,弥列的下城区大到哪怕他们已经烧死了数不清的人,但窸窸窣窣的乌鸦们仍然会衔着花朵四处奔波逃窜,对所有人竖起中指。
只要下城区的浓烟一日不散,那么这场神权与人权的博弈就不会停歇。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在压迫中反而会迸溅出更庞大的力量,让人瞠目咂舌。
教会是熬不过这些星火的。
道格拉斯皱着眉,手中攥紧了来自骑士团的报告——在神术效果越来越差的今天,年迈的教皇更加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衰弱,那种如影随形对于死亡的恐惧终于开始追逐这位高位者,舔舐着他那吝啬而微薄的灵魂。
君权神授的政治体系建立在庞大的利益以及绝对的地位之下,如果支持这套体系的任何一方遭到动摇,那么维系着现今的神权政治之绳便会轻而易举地断裂。
当神权失去了绝对的权威之后,虔诚只是毫无意义的仪式,而信仰也不过是教徒宽慰自己的一个支柱。
先前有效的经验在如今彻底失去了用处,曾经被压在地底的那些亡魂仿佛正在缓缓苏醒,用另一种方法重返人间,向杀死他们的宗教施以报复。
多么可笑可悲,曾经这一切对于教皇来说只是不值一提的琐事,是用来宣扬自己仁慈的表演剧场,而二十年后却变成了压在头颅旁的铡刀,用锋利反复提醒所谓宗教本身的虚构性。
没有时间留给他去思考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眼下道格拉斯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
教皇看着在自己华美的座椅旁伫立着的金贵权杖,手指轻轻叩了叩扶手,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定。
“去把那几个家族的掌权人都叫过来。”他的声音早已不像过往那般有力,只是嘶哑地磨蹭着声带,“让休伯拉罕陪我走一趟。”
他看着手中金色的,华丽的,脆弱的权杖,就像是透过它看到如今摇摇欲坠的弥列一样,光鲜亮丽地歌舞升平,阴暗处又腐烂得不像样子。
“哗啦”
道格拉斯的手指轻轻一推,装饰着宝石的沉重物品就在地上彻底散了架,每一部分都碎的均匀而狼狈。
他弯下许久没有躬下的身躯,年老的骨骼在压力下发出脆响,岌岌可危。
“你来啦,孩子。”教皇捡起其中不起眼的铁,抬头看下穿着盔甲的年轻人,“休伯拉罕,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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