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比较乖(2/2)
年年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几乎掂不出她的重量,只觉得轻飘飘的,下意识就以为小马驹也能驮得动她。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算暂时骑不了马,年荼也不打算就此打道回府,而是陪自己的小马驹玩了一会儿,又喂它吃了点好吃的,让它熟悉她的气息和声音,拉近感情。
离开马场,看天色还早得很,她就决定到处逛一逛,坐在车里,掀开帘子看风景。
大将军是她的车夫。
滇地气候湿热,草木茂盛,山多水多,处处都是好景致。可惜这个时代还没发展出旅游业,此地又常年受蛮族侵扰,以至民生凋敝。
年荼的心情浮浮沉沉,目光朝远处眺望,忽而抬手一指,“那是什么地方?”
看起来像个堡垒,四面都是高耸的城墙,坚实厚重,颇有种叫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
宗守渊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皱了皱眉,“是用来关押重犯的大牢。”
关在里面的如今多是蛮族中地位较高或是负隅顽抗的人,是这场叛乱中的典型分子,等待押送回京交由皇帝亲自处置。
“勐苍也在这里”,宗守渊眸中闪过寒光,“从前以为他是个软骨头,没想到却是硬的,阿隆带人审了他两天,也没撬开他的嘴。”
这样一个胆小如鼠很容易就被吓破胆的家伙,竟死也不肯出卖他亚父的消息。
倒是他如此敬爱有加的亚父,遇到危险直接抛下他自己跑了。
年荼有些唏嘘,“我想去瞧瞧。”
“……”,宗守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里面没什么好看的”,他斟酌着语言,“既然是重犯,少不了使些手段审讯……”
那样的画面,年年看了怕是会做噩梦。
僵持半晌,宗守渊到底没能说服年荼,也拗不过她,板着脸驾车赶往她要去的方向。
哨楼上执勤的哨兵远远瞧见将军的马车,立刻向长官报告。待到马车来到大门前时,已有众多士兵狱卒在此列队相迎。
看清楚坐在车前左侧方的车夫,典史腿一软直接跪了,“将、将军……?”
怎么是大将军在赶车???
马车里有人吗?能让将军亲自赶车的是什么人??
不会是圣上亲临了吧?!
众人战战兢兢,心中充满面对贵人的惶恐不安,见车帘掀动了一下,顿时屏住呼吸,头也不敢抬。
低着头,余光只能瞥见将军亲自去为车里的人掀开帘子,又伸手去扶、抱……
抱??
意识到不对,众人愕然抬头,瞳孔骤缩,纷纷露出痴相。
即便穿着一身利落劲装,长发高高竖起,也没人会错认年荼的性别,那皎如明月的面孔好像仙女似的,叫人不忍她跌落凡间。
“见过将军、夫人”,长官带头,
“将军……”,典史忍不住多嘴一问,“怎么带夫人来这等脏污地方?”
布满铁锈的大门内是阴森潮湿的通道,处处都弥漫着腐朽腥臭的味道,暗无天日,唯有火把散发出昏黄微弱的光。
年荼白生生的脸蛋映在火光下,与这里格格不入。
踩在这样的地方走路,宗守渊都怕脏了她的脚,抱着她的手从下车起就没松开过,让她坐在自己结实的手臂上,给她当人形坐骑。
年荼不好意思地朝引路的官员笑了笑,“偶然路过,是我心血来潮想来看看……”
正说着话,只听砰一声剧烈撞击声,猝不及防吓了她一跳。
宗守渊脸色倏地沉下去,立刻摸摸她的后背安抚。
“这些狗畜生!”,典史的神色也不好看,“今天到现在还没审他们,看他们是皮痒了!”
年荼循着声音来源望过去,好半天才看清楚那黑暗中是几个人,正用手上的铁枷锁链猛撞牢门,嘴里嚷叫着她听不太懂的语言,但听得出是在骂人。
他们都是两天前被俘虏的蛮人,在宴席上被放倒,心中充满怨愤,咒骂叛徒不得好死,咒骂宗守渊没有武德耍阴招。连着受了两日审讯,眼下见最恨之入骨的宗守渊出现在了这里,还抱着个女人,嘴里的污言秽语更是一连串地往外冒。
宗守渊听得懂蛮人语言,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
他知道年荼听不懂,还是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割了他们的舌头。”
典史被将军的模样吓到了,俯首讷讷应是,给狱卒使了个眼色。
“……宗守渊?”
一道干涩沙哑的声音忽而从牢房深处响起。
年荼听不懂其他,对自家伴侣的名字还是很敏感的,当即拍拍灰狼的手臂,示意去看看。
和方才那些充满斗志的蛮人不同,这间牢房里关的,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几乎软成一滩烂泥,歪倒在地上。
他说的也不是蛮人的话,而是语调略显生硬古怪的官话,“真的是你……”
宗守渊没理会他,只向年荼介绍,“这就是勐苍。”
年纪老大不小,一点英雄气概也没有,相貌也只是中流,不值得年年对他感兴趣。
“带着漂亮女人来这做什么?也要送给我吗?”,勐苍的目光落在年荼身上,忽而喘着粗气笑了起来,“你倒是舍得下本钱,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谋划不成、千里眼也落到我们手上?”
若不是那些叛徒献上千里眼,无论是他还是亚父都没那么容易信任他们,更不会中了圈套。
宗守渊有胆量用天下至宝冒险,他们输得不冤。
“这次又是什么计?美人计?”,他盯着年荼柔白精致的小脸,语气不屑,“都说你不爱美色,看来传言也没几分真话!”
“你的女人是很漂亮,但就算你让她陪我睡觉,我也不会归顺于你、出卖……”
“铮——”
一声剑鸣,锋锐寒光射入勐苍的眼,惊得他瞬间闭了嘴。
虽然是故意激怒宗守渊,想让他也割下他的舌头,以求一个早死,免去之后的审讯之苦,可当剑真的架在脖子上时,他还是两股战战,丑态毕露。
年荼的脸上自始至终并未流露怒容,对败者的挑衅毫不在意。
她顺毛摸了摸伴侣的胸口,安抚这头勃然大怒的灰狼,忽而垂眸淡淡开口,“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千里眼是我叫人做出来的,不止那一个。”
“现在我手上少说也有几十个望远镜,随意拿出一个做饵,算不上什么不得了的本钱。”
就算计划失败了,也无所谓。
“……你说什么?”,勐苍仿佛遭遇了迎头痛击,整个人陷入呆滞。
他努力观察面前所有人的表情,想从他们脸上看到说谎的痕迹,却绝望地发现找不到一星半点。
不、不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捧着个千里眼如获至宝、彻夜难眠,又因此沦为阶下囚的他算是什么?岂不是个笑话?!
漫长的呆滞过后,他好像疯了,又哭又笑,癫狂咆哮起来,满嘴叽里咕噜说着蛮族话,用脑袋咚咚撞墙。
精神攻击的效果比物理攻击更猛烈。
阿隆使尽了手段都没撬开勐苍的嘴,他在精神崩溃后自言自语,就泄露出了很多有用信息。
不出几日,探子就找到了勐苍亚父的行踪,当日逃跑的蛮人果然都聚集在了他的身边,听他调遣。
“他们如今还躲在霞光岭,却换了个更隐蔽的地方,那里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只有可容一人通过的小路,还被他们用石头堵上,派人日夜看守着”,探子向将军汇报时,想到那狭窄陡峭的山沟沟,就忍不住愁得抓耳挠腮。
如此滴水不漏的天然防御,纵使兵马再多,也无法强攻,只能智取。
可是同样的把戏不能再用第二次,蛮人刚上过一次大当,损失惨重,短时间内不可能放松警惕。
年荼在旁听着,悄悄用手指勾了勾宗守渊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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