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命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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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下全勤,晚点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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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弃车而逃。
刺客已追了他三天两夜,终于,他的丫鬟,侍从,小厮,护卫一一丧命。
他许久没喝水,饮食,于是喉咙饥渴难耐,腹中空空如同擂鼓。
但他不一刻也不敢停下,这似乎成了他仅剩的本能——奔逃。
他要逃到皇城去,皇城与他路遥遥。
他不确定刺客是否在激烈的搏杀中全部阵亡,不清楚前方是否会突然跳出黑衣人群将他放血格杀,他只能一手护住单薄的左胸口,另一只手干裂满是血污的手机械一样挥动,拨开挡在前路的树枝、杂草、藤蔓。
然后,他脚下一滑,从高高的山坡下滚了下去,这比他上山的速度快很多,登时便滚落到半山腰。
这次,他终于能停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脚步,因为他双脚腾空,挂在了半山腰的悬崖上,好在他右手死死抓住了延伸而出的树杈。
可这只能让他最多再坚持半个时辰,等时间一到,泥土松散,他就会连同树杈一起坠落山谷,尸骨无存。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高声呼救。
一方面,这里高居深山,人烟罕至,即便有人出没,也未必能听到他的求救;再者,后有不知身在何处的追兵,是否会循声找来也未尝得知;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喉咙干裂,咳出了血,筋疲力尽,油尽灯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呼救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眼前的杂草悉悉嗦嗦开始晃动,一道冷清出尘的身影。
戴玉冠,执佩剑,一袭白衣如袅袅轻烟,飘然出尘卓然而立,君子如兰缥缈清冽。
“你似乎需要帮助?”
等到那如仙人的男子开口,他发现自己已经看得呆滞,猛然回神,重新发力抓住救命的树杈,哑着声音开口道:“神仙救我。”
那男子点了点头,以剑拄地,俯身前倾,向他伸出一只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就在他快要抓住时,又突然向上一抬,让他抓了个空。
“先报家门,详细点。”那好似人仙的神声音清冷道:“我不知你底细,贸然施救,恐你日后祸害世人。”
他突然吊起的心又慢慢镇定下来,心道神仙果然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于是急忙解释,却因开口太急连连咳嗽,好在神仙并没有丝毫不耐,等着他气息平复。
“在下乃郑国正三品户部侍郎沈鸿之,奉圣上禄康皇帝之命,携天子谕令,持尚方宝剑,私访南方旱涝灾情,查历年赋税,探灾款去向,不料南部军政勾结,不仅虚报赋税瞒报灾情,还私吞拨款,养私兵建军队,悉数供奉南境王,以有多年,密谋明年春季起兵反我郑国…”
他说的艰难,不时有血咳出,断断续续,几次欲吃撑不下去,但见仙人已经面色不改,认真聆听,又坚持了下来。
「这台词,这剧本…」仙人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事情经过,「可以预料到的后续,找到实锤,被追兵埋伏,逃跑途中跌落悬崖,命悬一线,关系国家兴亡,果然是一场机缘。」
“你已自报家门,我也理当表明身份才不失礼数。”他抬手对着压下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在下谢渺,字敬止。两间守界者,真神明稽旁系后仙。”
“两间?”那人咀嚼着神仙的话语,仿佛才知天地之大,人之界限,低声喃喃道。
“人居所即人间,仙居所即此间,即为两间。此山名为两间山,我在此镇守此山,防止生魂误入,仙者逾越。”谢渺语速不快不慢,徐徐道来:“你擅闯两间山,我寻迹而来。”
“谢仙人,可否、可否先将沈某救上去,再行叙旧?”
“不可。”谢渺一本正经道,“我之前说过,要先确定你身份无误,不是作恶之人。现在你需要提供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说话间沈鸿之又往下滑落了一点,树枝处泥土滑落,显得更加摇摇欲坠。
“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仙人等他说完后,开口询问。
“在下,在下于左胸处藏有南境王谋逆的书信往来,与我上书禄康帝一文,可做证明。”
谢渺点点头,只一抬手,书信自行从沈鸿之胸口飞出落入手中,他拆开信封,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书信无误。
于是,谢渺重新低下头,正好对上沈鸿之饱含求生欲望的双眼,再一次道:“书信是真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你可能在说假话,也有可能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这里面的使臣已被你杀死,你冒名顶替。”
如果说之前沈鸿之还对谢渺抱有一丝警惕,那在他崭露神迹之后,不恭敬的亵渎心态便顷刻荡然无存,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气质出尘的男子就是仙人,而自己是在躲避追兵时误入了他的仙山,才幸而被他遇见,至于那迟迟不见赶上的追兵则是被仙人神通挡在了山下,阴差阳错间救了自己一命。
沈鸿之先是在心里拜了又拜,谢了又谢,对谢渺的询问万分不敢懈怠,态度恭敬道:“沈某惶恐,先前路遇匪徒,信物已尽数丢失,确实无法自证身份。”说到这,他面上多了几分敬重:“只要仙人能施以援手救沈某于危难,等沈某回到宫内启奏圣上,必然修山建庙,立以圣像,昭万民膜拜供奉,不敢有半句妄言。”
「人倒是聪明,只要他见了皇帝,到时候自然身份自证,只不过一切都建立在我出手助他,如果他果真骗了我,以我不凡的身份自然能够轻松找上门,到时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再次点头。
“你所言无误。”谢渺突又问道:“你刚才说,这三位知府官官勾结,所贪朝廷银两是多少?”
“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两白银,三十二万两黄金。”沈鸿之虽声如破蓑,却对答如流。
“几年所得?”
“具体不详,有记录的最早以过七载。”
「三个知府就贪了这么多?七年,这么一平均下来也确实合理,江河以南,富庶啊,这还不算已经挥霍了的和搜刮的民脂民膏。」
“我以知晓。”谢渺在心里腹诽后继续说道:“之所以再次问你,是做确认,看你所言是否有虚假编造,能否对上之前所说。”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沈鸿之连连说是。
“但是——”谢渺再次转折道:“我还是不能救你,具体为何…”他在沈鸿之惊愕的目光下反手唤出一面玉镜,用灵力虚拖着呈现到沈鸿之面前。
沈鸿之愣愣看着镜中的自己,衣着破碎险不遮体,满是泥泞血污,还有蝇虫盘飞,显然恶臭不止,再看脸孔面无血色,脸上多伤,血液凝固,额角私有腐烂伤口,蛆虫蠕动,再侧过脑袋,已然只剩半个颅骨,脑浆崩裂所剩无几。
他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几乎夺眶而出,眼角也有浑浊液体混着冷水在脸上扯出两道血痕。
“我…我竟…”他怔然道:“我竟已经是一死人游魂?”
“正是。”谢渺指明这残酷的事实,“两间山只行生魂,鬼魂偶尔也会迷失,我在此看守人间此间之界限,驱邪夺魂正是我之职责所在,先前验你善恶,也是思虑你该归往何处,既已证明你生前并非罪大恶极之人,你我相见一场,即是有缘,你有什么心愿未果,皆可告知于我。”
心愿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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