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郑云晚篇(1/2)
小丫头是个赔钱货,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事。
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一天两顿不是蒸的地瓜就是煮的土豆,小小的一块根本填不饱肚子。
而她哥哥不光能吃馒头和炒菜,每天还能多吃一个鸡蛋。
她不敢哭闹,因为那样只能换来一顿毒打和刺耳的咒骂。
后来她更是被卖去了杂耍班子。
因为娘说去了那里就能一天三顿的吃饱饭,等上台表演后还有月钱可以拿,到了十五岁就能回家,所以她不哭不闹的跟着班主走了。
一天三顿饭是吃上了,量也比家里多了点,可说不上能吃饱。
因为班主说,她不能吃太饱,那样会耽误练功。
练功太苦了,身上到处都是练功受的擦伤扭伤,练的不好班主还会用柳条抽小腿,每一种伤都比娘打在自己身上的巴掌疼。
可她不能跑,因为班主说她被爹娘卖了,她现在就是班主的人。
而且戏班子行走各地表演,已经离开了东林城,她不知道家在哪,跑出去也找不到家,很可能在路上就饿死了。
就这样咬着牙练了四年的功,她终于可以登台表演,拿到了月银。
也终于有了自己的花名,是班主给起的,叫做琉璃。
很好听的名字,比死丫头好听多了。
期间班主发了善心,让她给家里去过两封信。
收到回信时她很开心,是娘去城里找人帮忙写的信。
她记得自己娘在信里的话,要攒着银子不能乱花,回去的时候好给哥哥娶媳妇。
她被卖掉的时候太小,时间也太长,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她忘记了爹娘的偏心,只记得等卖身契的时间一到,她就能回家了。
杂耍班子的日子是很苦很累的,回家成了她的执念,只有这个执念才能支撑着她坚持下去。
因为家里人的来信中,娘反复强调让她时间一到立刻回家,不要过多停留。
家里人也是想念自己的吧,这让她心里多了一丝期盼。
她以为自己听娘的话,好好攒银子,回家时一定能感受到家的温暖,还有家人的关心。
没想到自己的家人只有在见到她银子那一刻才有些许笑脸,银子一拿到手,没过几日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变得还不如杂耍班子里的师兄师姐对她好,甚至连一心为了赚银子逼迫她不停练功的班主都不如。
她的名字从琉璃又变成了死丫头。
这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认错了家。
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没找错。
后来,她听到自己的娘和大嫂商量该给自己相看人家了。
她这才明白,娘当初为何要让自己满十五之后必须回来。
不是想她了,是因为满十五就可以出嫁了,还可以用自己再赚一笔彩礼银子。
她突然死心了。
罢了,自古以来女子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事如何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嫁给谁不是嫁,就这样吧。
可她没想到的是,因为她年幼时便卖身去杂耍班子的原因,纵使她模样长的不错,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娶她。
因为觉得她曾经当过别人的玩物,觉得她低贱,都嫌弃她脏。
即使她从未用身体取悦过那些有钱有权的老爷。
她只是卖艺而已!
虽然有不少老爷看上过她,但都在自己的小聪明和杂耍班里其他师兄师姐的帮助下躲过去了,她是干净的啊!
可她不能挨个人去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
她更没想到,她爹娘因为赚不到这笔彩礼银子,竟然联系了土匪,演了一场戏将她卖进了土匪窝。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运气差才被拐走了,在土匪窝里被人脱光了衣裳鞭打时,她觉得自己失了清白,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活着好累啊,就这样打死她吧。
不曾想一个样貌英俊的男子来救下了自己。
她是想寻死的。
却被那人打了一巴掌,呵斥了几句有些粗鲁的话。
那人说:“你要是想死,等我离开这里爱怎么死怎么死去,但你要是耽误了我救人,你信不信就算是死了,我也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
他还说:“脏个屁啊,裤子都没脱呢,肚兜也穿着,不就是被打了几鞭子吗,养养就好了。
再说现在这里只有你我知道,地上这个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而我又不认识你,等你回了家,谁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前面那句吓住了,还是听了后面那句产生了一丝侥幸心理,总之她又重新升起了活下去的念头,不敢轻易寻死了。
那人答应她,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不耽误事,等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会回来带她一起离开。
那人的话说的十分诚恳,她想着,信这人一次吧,如果这个陌生人真的会回来救自己,那自己就好好活着。
如果他不来……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靠在后门不知道等了多久,正在她逐渐失去希望时,那人果真回来了。
不止救了自己,还救下了所有被拐来的孩子。
他是个英雄。
在山脚时,回来的土匪发现了她们逃跑了,追逐中土匪恼怒的想要射杀她和孩子们,这个英雄却不顾自己的安危将她扑倒,又一次救了她的性命。
她第一次感觉到来自于陌生人的保护,还是豁出性命那种,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个英勇无畏,没有世俗偏见的大英雄。
回城之后,在县衙门前,这个英雄还特意招呼自己靠近,说了一些宽慰的话,她看着那张英俊的脸,不由得脸红了。
还是个细心温柔的男子。
可惜啊,自己已经脏了,根本配不上他……
等次日一早,她婉拒了官差的相送,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话让自己的名声更差,独自一人忐忑不安的回了村子。
也不知道自己丢失这两日,村子里又会传出什么谣言。
不曾想村子里的人见到她的神态如往常一样,像是不知道她丢过一样。
她疑惑的回了家,她看到自己娘愣了一下,随后才紧张的问她这两日去了哪里。
她将自己被拐到土匪窝后又被人救了的事说了一遍,但没有说自己失了清白这件事。
她是想让自己娘多关心自己一下的,可看娘听着听着逐渐失了神,像是想别的去了。
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娘,我丢的这几日,你和爹没去找我吗?”
她娘这才回过神来似的:“怎么没去找,你爹和你大哥还在城里找你呢,就是这事关乎女儿家的清白,不能那么大张旗鼓的找,坏了你的名声怎么办。”
娘在说谎。
她在杂耍班子的那些年见惯了各色各样的人,对方有没有说谎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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