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因思人事苦萦牵(2/2)
三郎闻言倒是佩服此人,谁说东丹人都是蛮夷,这个侍卫说起话来并不比大肇官员逊色,简单一句问话便要把冲突定性为误会,典型的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可是四门赶过来的甲士面面相觑,都是急忙辩白,竟无一人承认,当然也不可能承认这子虚乌有之事,毕竟门禁有失军法从事,是要掉脑袋的。
“郎君,不必惊慌,我们不是从门外闯进来的,而是跟着你眼前几个贼人从密道过来的!”
柳瑒明白三郎的意思,一开口却是一口流利的东丹话,其实不只是柳瑒,便是宗淑也能说些东丹话,却不如柳瑒这般通顺,毕竟未来中山柳氏的边防就是寄托在柳瑒身上,别说东丹话,凡是与中山有些关系的大部族语言,柳瑒都需要涉猎。
只是柳瑒这么一说话,贼人们慌了,他们不是东丹人啊,除了这个潜伏其中的主官,其余人都是打算今日过来作乱的,哪里能听说东丹话。
莫说他们几个,便是在场的三十几个使团中人,除非正经东丹人出身,没几个会说东丹话。这也是东丹国策所致,东丹人政策十分宽松,国内诸族大多羁縻统治,便是南朝人也是分了南北院来治理,彼此风俗各异,语言也不强制要求会说东丹话,而这些年来便是东丹人也多善中夏语了,比如这宫帐卫士说起中夏话来甚至毫无口音差异。
而这宫帐侍卫闻听柳瑒如此通顺的东丹话,先是一惊,然后也欣然于对方说起了东丹话,毕竟在他看来如今身处大肇腹地,乃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只要能彼此对话,谁还愿意找死?
“什么密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吾乃大肇丹阳南路经抚司所聘通事,”
柳瑒对着三郎拱手,继续说道,
“这位少年郎君乃是经抚司勾当公事,论起来便是与汝东丹国五京留守司金牌郎君不遑多让”
这话说出来,对方也是不置可否,而后,柳瑒便放了大招,
“这位还是大肇云溪醉侯宗大先生的嫡子,镇三关宗二先生的侄儿!”
这句话才让几个东丹人动容,东丹国毕竟脱胎于部族联盟构成的游牧国家,更借鉴了大綦许多制度,其中最为核心的便是对于血统的推崇,东丹国满朝朱紫不是姓謻剌的皇族或者达辇常衮出身,便是绮里氏的后族出身,即便是到了地方也是出身远胜于其他,即便是科举及第的南官对于东丹人也并不看在眼内。
而宗氏的名号不只是享誉大肇,更是名满天下,便是东丹国内对于宗氏兄弟这一文一武也是推崇备至,否则何至于宗放隐居云溪,宗端巡边东陆便能安定民心呢?
故而柳瑒这么一说,东丹人也不由得重视起眼前这位少年,至于真假如何,他们并不会怀疑,毕竟没有这等出身,这位少年如何还领着两位美妾,领着如此虎狼之师到此呢,便是面前这两员如玉柱般的悍将,岂是一般人能够驱使的?
这便是将心比心了,如今三郎这番作派反而最为贴合贵胄子弟的形象,只是这番心思若是被梅儿知晓了非射穿他的狗眼不可。
“原来是宗家郎君,久闻大名不曾晤面,今日郎君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听这武士文绉绉的说话,三郎甚至有些恍惚,若非是东丹话,还真以为此人乃是大肇的学子,莫看这些东丹人瞧不起南人,其实潜移默化中他们已经与中夏藕断丝连了,便是全面学习大綦,学来的不还是中夏礼仪制度吗?
“正如我方才所言,乃是从翠蕤阁密道一路跟随他们到此!”
三郎说的也是东丹话,虽然有些口音,反而更显得上位者的矜持。
听三郎也是东丹话来回话,莫说这两个宫帐侍卫,其余几个东丹人甚至觉得与有荣焉,言语间似乎从疏远透了一分的熟络,
“郎君,这话我倒是挺不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几个下人偷偷去了翠蕤阁,所以你们才追了上来?”
看着他们开始有问有答,这总管着急了,他是万没想到这几个肇人不只身份特殊,竟然还能与东丹人绕开他们说话,他虽然是横山戎人,毕竟潜伏日久,一口的东丹话也是听不出问题的,急忙来插话,
“郎君,莫听这些肇人诳你,他们就是想进来作乱!”
柳瑒与三郎对视一眼,便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放声大笑起来,倒是让这贼人心里七上八下,
“你这厮好不明事理,我们分明是好意,乃是发现这几个男女竟然做出这么一条密道来,我们担心使团有失这才急忙过来,却是你阻止我们把这几个贼人拿下,我们肇人若真是有什么坏心思,何必这么几个人进来,摇旗呐喊一声,难不成周边这千百个禁军都是吃素的?”
柳瑒步步紧逼,
“两国交通,贵使团便是咱们的客人,若是主人不许客人登门,贵使团又怎会走到此处?若是主人要为难客人,便是马蹄子朝北,一路鞭子抽回去罢了,岂会趁着大人们喝酒的时候,拿小孩子们撒气!”
这话说的甚合东丹人的心思,这些宫帐侍卫都是贵族子弟出身,将来放出去也都是相当于大肇禁军指挥使的起步,如何能不知道深浅在别人的底盘耍横。
说话的档口,这总管倒是心生一计,
“莫要听他们胡搅蛮缠,便是什么话也由不得肇人做主,莫要被这黄口小儿唬住,只请上官贵人给咱们断理!”
前面两句倒是受用,话到了后面,这侍卫也不由得喝道,
“贵人们都去赴宴了,你要哪个来做主,难不成还要闹到贵人酒席面前?”
这时候又有几个押班杂役的管事凑了过来,这几个都是这总管的副手,除了一个其余几个也都是醉醺醺的,而说话的便是这唯一清醒的,
“咱们副使大人在此,如何不请动他驾前,请他主持道理,便是咱们的人偷偷跑去翠蕤阁,也断没有喊打喊杀的道理!”
莫说东丹人闻言一惊,便是三郎他们闻言也是面面相觑,原来那个最不对付大肇的副使竟然没有赴宴,若他在此间,这事只怕要遭。
柳瑒暗暗叫苦,正要说话,却见三郎一把摁住了他,只看三郎面色沉静,便知晓三郎有主意了,
“不知是哪位副使在此,是謻剌副使还是绮里副使?”
那侍卫先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自然是绮里副使在此,使团驻扎此地,总要有大人监管,只是绮里副使如今才安歇了,今日这事不如各退一步,来日再作计较如何?”
众人闻言都是有些吃惊,倒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这东丹人如此谦和姿态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
“岂可如此!”
这总管不知哪根筋不对,非咬着不放,
“这等戕害咱们东丹人的贼子岂可轻纵,郎君你这番处置如何与诸位大人交待?”
这主管的态度倒是让柳瑒疑惑起来,这主管不该就坡下驴吗?若是我们这些人被东丹人撵出去,你们这伙人的计策不就没人阻拦了吗?
更困惑于这两位侍卫的态度,既不过问为何会有密道,也不在乎己方死没死人,更不介意大肇禁军擅闯使团驻地之事,分明是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姿态,实在是匪夷所思。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