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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余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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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绥仿似没有看见似的,低低地笑了一声。

“医者不能自医,古已有之。”

李桓笑着抬手,示意内侍将棋盘和茶水摆上来。

那是一副精美的棋盘,而棋盒里的棋子更是温润剔透——正是当年星罗人进贡,李肇在金銮殿上赢他后,又转送给他的那一副用象牙和玉石精心制成的棋子。

“夏日悠长,艾香慵懒,夫人不如同我手谈一局?”

薛绥低垂着眼眸,表情平静。

“平安拙于棋艺,不敢与王爷对弈。”

李桓不恼,还是满脸的温和。

“平安夫人过谦了。不过消遣罢了,你我随意便好,不论输赢。”

薛绥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个人相对而坐。

落子声清脆悦耳,回荡在安静的屋内。

你来我往,黑白棋子交错纵横,棋局不停变化。

李桓手执黑子落于棋盘,轻轻一笑。

“夫人这局棋,倒像是在算本王的账。”

薛绥看着那黑子杀伐决断,眉头微微蹙起,一副棋艺不精的样子。

“王爷说笑了。我只是心下惶惶,不敢造次。公主对我素来不喜,如今客居王府,人刚来,王爷便赏赐我那么多东西,我如今是连门都不敢出了,就怕惹恼贵人……”

她似是想到什么,指尖执子悬在星位,抬起眼睛。

“莫非王爷爱看困兽之斗?”

李桓轻抚茶盏,恍若在试茶水的温凉。

“本王的赏赐,在你眼里竟成了祸水?”

他忽然倾身,白子叩枰伴着一声轻笑。

“平乐因上回的事,跟驸马生了嫌隙,莫说对你,对本王也是心存怨念。你不用跟她计较,避着她一些就好,有事差人来找我,我为你做主。”

“多谢王爷体谅……”

“啪!”

象牙棋子撞出了碎玉声。

黑子截断大龙,震得茶汤泛起涟漪。

薛绥看着棋局,慢慢倚向紫檀木椅,玉色的棋子在她的指尖,辗转如同月华。

“唉!我输了。”

她伸手便去拿棋奁收棋,手臂高抬时,只见那微微敞开的袖笼里,有一些若隐若现的旧疤……

李桓眼底的探究越来越深,笑容却一成不变。

“再来一局,本王让你三手。”

棋下到深夜。

李桓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那一副象玉棋子,他没有带走。

只道:“本王得空再来,再与夫人切磋。”

薛绥福了一礼,盯着地上火光拉长的人影,“王爷慢行。”

李桓笑意微微凝在唇角,只见烛火在她鸦色的睫毛上,投下一抹蝶翼般的暗影……

这个女子,他从来看不分明。

-

暮色如墨,平乐女人坊的一间雅阁。

平乐公主的猩红裙裾扫过门槛,款款而入。

顾介已在里头跪坐多时,夏日炎热,坐席上已印下一层汗湿的痕迹。

他起身,颤颤巍巍地拱手:“见过公主……”

平乐笑得满眼寒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慢坐下来。

“听说范秉在鸿福赌坊欠了十一万两——你说,若是驸马爷输得倾家荡产,会不会把文嘉公主押给赌场?”

顾介抬头,望见公主鬓间颤巍巍的衔珠步摇,恍若看见毒蛇吐信。

“这,顾某不敢妄言。”

平乐轻蔑地笑了起来,“范秉这个蠢货,贪得无厌,迟早要把自己蠢死。你说文嘉那个贱人,值不值这个价?”

顾介汗湿额头,不敢吭声。

平乐鄙视地睨他一眼,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桌面上精美的茶器,笑声里满是戾气。

“之前说的事,你可想好了?”

顾介喉结滚动,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住衣角。

“只要公主说话算话,让魏王付出代价,顾介愿效犬马之劳。”

“这么识趣?”平乐一怔,突然笑得花枝乱颤,一把绢扇抬起来挡住半边脸颊。

好半晌,等她笑够了,才慢慢直起身,将一枚玄铁令牌,扔在顾介的面前。

“三日后,有西兹商队到上京。听说他们神通广大,人脉极广,与旧陵沼黑市有不少秘密交易,手上还有从黑市流入的上京神臂营城防的弩机和床子机等图纸……”

顾介瞳孔骤缩。

“旧陵沼黑市,为何有这些机密图纸?”

平乐冷冷一笑,面无表情地道:“一年前,兵部出了一桩离奇的盗窃案。有一个西兹女子扮作胡姬侑酒,引诱兵部的曹尚书,盗走了机密图纸,逃之夭夭,后来兵部那个老尚书一死,便不了了之……本宫怀疑她,便是逃去了旧陵沼!”

顾介:“公主是说……”

平乐笑问:“你看薛六长相如何?”

顾介一身冷汗,回答得很是小心,“她生母是胡姬,她身形高挑修长,轮廓利落分明,很是,很是别具一格……”

她不敢在平乐面前说薛六长得好看,但相比中州女子的温婉含蓄,薛六的五官大气张扬,整个人生得明艳夺目,也更添了一丝英气,以及一种说不出来的媚煞之感。

又媚又煞。

旁人模仿不来……

小时候大抵也是因她长成这般,才不招人喜欢。

平乐好像看穿他委婉的表达,勾了勾嘴唇,淡淡道:“就本宫探得,当时那女子是抓到了的,还对她动了刑,几个人一起上,将人折磨得体无完肤,人当时便没了,可她那时怀着曹尚书的老来子,那几个兵丁为免被曹尚书追责,这才对外说人逃了,没有抓到……”

顾介眉头一皱。

平乐得到的很多消息,都是透过女人坊来的。

那些夫人太太姑娘们无事便闲聊,她们知道很多旁人难以知晓的消息,还管不住嘴巴,几杯茶的工夫,便忍不住吐些实话……

平乐似笑非笑,双眼仿佛淬了毒。

“你说巧不巧,薛六后腰也有烙印,想必身上也留下了一堆伤疤吧?”

夏日蒸腾的暑气凝在后背,顾介只觉得头皮发麻。

“可是,公主殿下,两年前,薛六才十六岁,人还在旧陵沼,哪里能掺和盗窃兵部机密图纸那档子事?”

“那又如何?她离府整整十年,何人来证明,她是薛六?而不是那个盗走机密图纸畏罪潜逃的女子假冒的?”

顾介激灵灵一下。

曹尚书半年前刚过世。

那女子是被他养在外头的,模样真不见得人人知晓……

想到这里,顾介不免又生疑惑。

“那女子当时便死了,从黑市流入的弩机图纸,又是何人所为?”

平乐不满地垮下脸。

“这是重点吗?”

顾介连忙赔罪,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平乐阴恻恻地冷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晓以大利,便有人不顾生死。兵部和神臂营,以及那几个兵丁,都有监守自盗、从中牟利的可能……总之,谁盗卖的不紧要,紧要的是,一定要沾上薛六的手。”

她眉头陡然一皱,一字一句很是凌厉。

“这次,我要薛六做那冤死的画皮鬼!”

那日听平乐说话时,顾介整个人醉酒后不太清醒,如今才算逐渐理清——平乐要将偷窃弩机图那个西兹女犯做下的事情,栽赃在薛六的身上,并且要制造旧陵沼与西兹客商来往的假象,将罪名做实,让薛六辩无可辩。

若真如此,莫说薛府和端王妃保不住她,端王也保不住她。

顾介默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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