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其他类型 > 拉特利耶与娜莎的发条 > 四十三 【行军的苦与乐,长章】格洛斯特之森的悲剧 终焉

四十三 【行军的苦与乐,长章】格洛斯特之森的悲剧 终焉(1/2)

目录

在格洛斯特之森的火药味愈发浓烈之时,与维斯安特军先遣部队交火的第十三、十六和拉特利耶所在的第十七团不约而同地遇上来临的小撮力量。

在森林以外的开阔平原,背靠两万大军的王者凝视着它,浑厚的力量蕴含在不能预料的自然,但人力能够加以运用,马背上的翘楚没有指挥仗,足有一把扇子可以使动旗尖偏侧的方向。

“陛下,我们的先遣队伍都被打退了。”

“我们不介意多输,但最终的胜利在谁还未可知呢。”并不结实粗壮的一只手靠背而歇,“三岔路口应在森林的背部,拖延他们就好,如果我没看错,探路属实的话,它的两侧应当才是突破的关键。”

克里斯蒂亚正是这样,面貌姣好,即便打扮成穿着军服的男人,一眼识穿亦不足为奇,莹蓝之眸不逊于各种乌褐、琥珀、芦荟、海碧,它的见识非同一般,躯壳所含的魅力,足以拉动万人以上与她相持而战。与她的王兄——普兰卢茨的费迪南德不同,克里斯蒂亚天生就有一副被稀释过的金黄姿色,游荡在麦田的时候,发丝就像浪潮涌动,陛下尤其喜欢麦穗,每当他视察乡村,就会请村民拿一根麦穗别在自己头上。

她广受底层群众的爱戴,亦跟她重视人们的吃食有关,那一根麦穗绝不只是装饰品,上位之初就极力开垦新田,大力收购土地并重新分配给农民。当一年有余,战争终于要爆发的时候,面对内外贵族的诘责,更多的麦穗变得坚硬如铁,挫败了来着弗吉嘉的阴谋[1],民众在爱忒利斯(Aitriles)阻止了针对女王陛下的谋杀计划。

“尤伊尔[2]貌似逃到弗兰格亚去已经有一年多了,对吗?”克里斯蒂亚一直盯着前方,身后的随从冒着突来的大风紧靠在她周围,帽上的羽毛徐徐飘动。

一位异域人——穆什伊尔自阿塞珀来到她的宫廷,自朵姆斯的灾难[3]以后,留念在此是他的唯一念头,他的匕首特别好使,绝不只是用于杀人,尖刺上的光斑赋予照耀不臣之心,那些败坏维斯安特王国的败类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便一一铲除掉。但衣服显然与他的身形脸色不大般配,似被白丝布包裹的芫荽,“我不好说,陛下,据我们的眼线来报,最近在欧列尼宫廷看到他。”

“很好,有一段时间我们非要与这两大家伙较量一番。”她鼓励身边的将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落入下风,仅存的胜利不能磨灭他们的锐气,陷入苦战是难有的事。你们已经比之前做得更好,乡野之中恢复了勇气,全依仗你们的功劳。”

“陛下的荣光率我们得胜!”雅·阿托比莱将军举手欢呼,大家无不相应,争先呐喊:

“前进!向蔷薇旗飘扬的一侧进军!”

伯楞从齐铎(qidor)的指挥部带了一群副官,径直从通往格洛斯特的小路上到达村外,他看到怀表上已经是早上日胄二点正,向西北侧眺望森林的情况,果不出它预料,他们正打算沿着森林的一侧包围,并意图突破自己在普勋桥上的防守,派一小撮迂回到森林的背后,剩下的人则打穿中部。

“我们让他们再做一次美梦。”

伯楞大手一挥,他自左侧布置的炮兵组正隐匿在河对岸的一簇矮小的灌木丛中,随即传令靠近则开火。

果不其然,维军为了包围森林,呈纵阵行军,不一会被炮火打得抬不起头,移动的土墙被挫成碎块,甚至是斋粉,当他们走到河流窄道的一个渡口前,其部分的左侧也曲折了,如V型一般,枪雾迅速从河岸的草丛里冒起,还携有的团属火炮又给他们带来新的刺激,对于士兵来说,无非就是大小问题,反正都是铅球而已。

呜呼呻吟从角落里延伸到开阔的平原,粉色勇士试图冲击桥梁,亦或者通过渡口,正当维军已经踏入桥中间时,手榴弹贴脸而来,直接炸碎了他们的脸庞,掉入水中溺死者非手掌可数。落水之时,他们的身躯更像飘落的餐巾。

与之相比,弗兰格亚人的狰狞面孔、扭曲可怖的可就少的多,他们懂得如何稍微隐蔽自己,铅弹不来找他们,他们就会从角落出击,从桥梁人群中之间打断他们的脊梁——自士兵之间有人扑落在地,其阵型完全混乱,不到半小时内,维斯安特军仓皇败退,弗兰格亚人甚至对他们进行有限的反冲锋,将他们逐出数百弗杖,一看形势不妥,就点到即止了。

森林里的抵抗同样强烈,即便维军打算在此佯攻,人数上比单纯的三个团压轴要强很多,他们派出一整个纵队——五六千人与其纠缠。拉特利耶的连部损失不少人,在日胄两点半,他写到:

死十六人,目测如此。

居塞林激励他的部下,“好在下连也赶到了,我们在做一个创举,以少于二百人阻击我们四倍的敌人,很快第四和第六营也来了。”

“掷弹兵营派来传令兵。”古路里拉指着穿梭到前头的人,他挎着枪,险些被打中头部,无疑被他俯身躲过去。

他甚至连熊皮帽也遗失掉,只剩一副血肉之躯来到居塞林的面前,又敬个礼。

“嗯,请说。”连长喜出望外。

枪声连绵不绝,树干上被钻的洞声清晰可听。

传令兵稍喘喘气,“我们从侧面刚击退一撮来复枪兵,如果可以,我们能提供爆破支援。”

长官则拍肩点头,“那太感谢了——回头我请你们喝酒!”

“一言为定。”

不过五分钟,居塞林见到敌人一整个团倾巢而出,在掷弹兵连的人浪悄然而至以后,他下令炸毁大树,碾辙前来的敌人,这时掷弹兵营也从侧面向他们扔手榴弹,飞扬的尘埃和硝烟,连同血肉一并洋洒,哀嚎声不见回落,辙倒的树和旗帜,尸体遍地都是,眼看第四营即将到来,如果让维斯安特军队喘过气来,精确的射击会令自己落入下风。

索拉特瓦从队列的尽头不断叫嚷,自己也在开枪,但遇到敌人陷入爆炸和树木阻碍的情况,嗅到一丝可乘之机。他便与部下嚼囔几声,私语之间都很愉快,决意脱口而出:

“准备冲锋!”

因为不断地放枪,阵型稍乱,但很快就变齐了,枪声无息的时候,刺刀已经向前方所指。

“前进!”

随着一声下令,百弗杖内,行进至四五十弗杖之间,洪亮的声音,以及掷弹兵的持续火力骚扰,已经让维斯安特人难以站稳脚跟。

“冲锋!”

银尖戳破他们的肚子前,甚至还没来来得及组织开火回击,亚麻白涌入的浪潮将粉色冲垮,随后又一堵白从侧击队伍的中间,维斯安特负责进攻的团不知所措,弗军似砍蛇般,把敌人先以短剑穿刺头部,再被另一把刀斩断身体,像是屠宰牲畜,拨开他们的肚皮,刺烂他们的内脏。维斯丁人的团正要往回撤退,又发生了踩踏,折断关节腿骨的活人不计其数。

狭道变成砧板,与被刀剁碎的肉陪伴,它们散落在泛血的覆面上,一生中没看过几次刀光血溅的人是无法想象的,仅是短短五分钟前都还没能预料的事情,普利特从乱军之中一把夺过他们的团旗,顺带刺死他们的执旗官。

“我夺得他们的团旗啦!”马舍夫开怀大笑。

瑰粉浪潮完全退却之时,只见到一片残骸与血红堵塞土壤缝隙的苍凉感。

拉特利耶没有一点欢欣鼓舞的心思。

“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

与此同时,远在格洛斯特十三弗里的另一支军队,在涅多夫的北边逗留,风尘仆仆的人们行进在另一条大道上,那确实是一片好风光,平坦的原野上长满手指大小的花苞,正像古典毛毯上斑斓的颜色,看起来不甚喜欢与周围的事物争艳。

“路是被踩出来的,但我们的路在哪里呢……”

路上传来的牢骚堆积如云,遮蔽在士兵们的头顶。

一身灰色披风、带着一顶带绒装饰的三角帽,其白鸵鸟毛高束于顶、拿着短节手杖的人,他看起来威风凛凛,不过但凡对作战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些排场毫无用处,卡尔夫里茨的耻辱已然成为周围人的一股怒气。

“我们都知道谁会带我们走向失败。”

小兵的嘴直哼哼,要是可以,他喜欢将那顶高帽子射下来。

“可别说……”另一位同僚面露难色。

长官不仅没有试图惩戒或叫骂,反而跟他们一块发牢骚,“将军的拖延症要是再严重些,我怀疑他们就要打到卑马斯克堡了。”

从远方的一批快马赶到将军的面前,并下马行礼,传达瓦德士公爵的命令,他身材稍魁梧些,脸长得清秀,看起来令人值得信任。

“早上好,将军阁下。”传令的人言语拘谨,态度谦卑,他将命令双手递给曾经的司令,“这是公爵大人亲自下达的。”

塞拉斯瓦仔细一阅,花了不少时间,“好,你可以先下去了。”

“他还有话要我对您说。”

“有话快讲。”

“他请您尽快与伯楞将军会合,他预料前方应该会有战役发生——尽快。”

“我钦佩他的见识,但战争可不是他能推断就能怎么样的。”

传令的人脱帽致意,“您的话我无言以对。”

在周围照应,众人同意离开之后,随后转身快马一跃,先是从整支大军的反方向前行,后又回到另一条岔道往北迂行。

信上的一段字却令将领们起了争议。

“我们去阿尔珀茨(Arporiz)”塞拉斯瓦拉着嗓子大吼。

“您确定吗?”他的副将埃夏眼瞅着不对劲,字迹不算潦草,一看就是他的朋友垩隆写的,“司令命令我们前往阿尔罗茨(Arloriz),沿北上主道去齐铎才对。”

“果真如此吗?”

“是的。”埃夏觉得脖子有些闷热,就解开最近脖子的一处纽扣,颇觉阳光的辛辣。

“不不不,公爵大人应该是想让我们抄东北侧的小路,抄他们的退路,我们应该到缇伯(tirbe),打退来犯的普兰卢茨人才对。”

“这是为什么?司令信上已经明说了。就是阿尔罗茨,按照路况,那也是最近的。”

“如果敌人已经击败了伯楞,我们去主道是找死吗?”

“公爵殿下的命令我想应该没错……”

“天哪,你们怎么都觉得没有问题呢?上年他接管军队总指挥权,哪怕是到现在,他还没能夺取闵斯以北的控制。这很明显就是作战策略失误,我们可是至关重要的力量,如果这时候不发挥我们的思维能力,这场战役就会满盘皆输,他担得起吗?”

埃夏紧握那张命令,另一手则捂着胸口,扪心而述自己的推断,“如果是我们的想法出现了偏差,您想想看,从阿尔珀茨——它的名字很像阿尔罗茨,可是毕竟处于偏道,那条小路更弯曲些,可不能相提并论哇。来的传令兵还说让我们尽快行军,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塞拉斯瓦却摇头,他瞪着大伙,“我们从那条道路上强行军,不也能威胁普兰卢茨人的主要方向吗?伯楞绝不能支撑那么久,我保证他的一侧一定会撑不住压力,到时候我们一来他还得谢谢咱们呢。普兰卢茨人常用的招数,集中一侧给予对方沉重打击,另一边则引诱深入,迷的他们以为要接近胜利了。”

其他军官不敢作声,埃夏还有漱含在舌齿之间的论据要说,“但地形也是重要的。”

“就听我的吧,你只是副将,军队的方向只能听从我一人摆布。”

“是阿尔罗茨……”

“向阿尔珀茨进军!”

塞拉斯瓦的话宛如雷霆,蓄势待发,其貌已不屑与他人再做口舌之辩。

如果仅仅是不认识一个字母,那数字呢?当地人虽然总是揶揄这两个地名,不聪慧的人弄不明白一次两次,这并无所谓,劳碌折腾只是个人的损失,商人误了时间也只是赔偿违约金,生命尚未摆上赌桌。让两万人与两万人之间同时竞跑,已经是十四年甚至是更多年头以来,年轻伙子还未见过的新鲜事,路上甚至还有人围观,招手,但也有窃恨之辈,隐含对乡土的担忧和入侵者的不忿。异乡人用刀枪搅乱当地的安宁,那些忠诚派不会袖手旁观,当地权贵翘首以待,家里的猎枪亦拿来一用,藏匿在伶仃小树背后。

塞拉斯瓦的气焰滚烫火辣,但风总是往自己的脸上吹,高窕的羽毛似烟火,也似烟雾,但摸不清的烟雾在无数颗头颅上缥缈,一连串行军和失败,在即便全军休整半年以后,麻木和丧气心态——但更多的是迎着军官的脸飘来的火,全扑打在兵士面上的愤怒就要一触即发了。

行到半路之时,他才下令以全速进军。

日胄三点十五分,普兰卢茨经阿鲁西利方向前来,伯楞的身影,伴随着军官团四处辗转,他看书的时候很安静,战场上却绝不停歇,亦不断派出传令兵往四方打点。正要扭转身子的一刻,又忽发掉头,仿佛应到什么,便拿起望远镜抻长一瞄,“他们果然来了。”

目外之音略有惶恐,“大人,格洛斯特以北的普勋桥承受不小的损失,如果再这么下去……”

全军的指挥却摇摇头。

“嗯?我承认这个任务非常艰巨,三个团能撑住将近一万人的投入,但是——得再等等,我给他们留了一个锤子,以及一个钉子。”他捏着望远镜的头部,当杖摆动,他亲自将信递给传达命令的下一位传令兵,“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我只给你们留一张底牌。”

匆快的马蹄迅速越过干瘪漫草的一滩烂泥,不得回避刺耳的炮声。众人回头再看,普兰卢茨人的机动速度相当迅速,步伐若是再使出力气,就能与马的四蹄比上七成。他令榴弹炮先行轰击一弗里范围内的纵队,集群的炮击在他们的头顶掀起风涌和火花,无痕烟火烧尽他们的灵魂——弹片贯穿他们的头盖骨和锁骨、脖子、背部等能及的地方,咆叫正是这样来的。

随着双方开始接敌,仅仅在齐射两轮以后,便迅速变成无序的自由射击,像管风琴排列的一排烟囱平躺在地,谁能先熏颓对方,谁就能取胜于平原。在普兰卢茨人的左手边,茂密的森林让他们无法触及,寸步难行,骑兵不得不挨着森林一侧前行。这时候,在森林边缘的八法颂炮群——十六门火炮和六百多人炮手和护卫、一些携带来复枪的士官对他们发出狰狞的笑容,当靠近之时,负责护卫的第二十三团也抵达龙骑兵和胸甲骑兵的面前,战争的召唤只能许愿自己不会在混战中丧生。

军中流传一句俗语——步兵要坚信自己不会被冲垮,骑兵要坚信自己会冲垮对方才是胜利的关键。言外之意,战马的胆量未必比人相匹敌,刺刀摆在它们的面前的时候,马的心灵也会颤抖几分,更何况是人?仅凭自己的手中的刺刀,更不如希望自己的燧发枪能多打几轮,他们同样害怕被撞飞,显然是夸张了,但高速移动的刀片和马头足以要他们遍体鳞伤,那笛鸣悲歌外加小提琴点缀的煽情协奏映入耳畔,断掉的肢体和头颅、碎肉、废铁和青草炖成一盘绿色肉糊,战争就变成一场即兴的酒馆宴席了。

“开火!”人群中出现一声呐喊。

对头的高头大马快步前进,仿佛是为了向对方叫嚣那样:

“现在,全体袭步冲击——”

栗子棕、黑莓掺白、米白色伸出的蹄,以及布衣、马刀、直剑、旗幡、小号激烈动腾,涌来的云在膨胀,要将站在地上的人都给吞没掉。枪炮都要黯然失色之际,第四十八团持着戟,组成的荆棘块迅速扎稳脚跟,还来得及组织一轮手枪射击。

“放!”

呜咽声从骑兵集群之中散来,倒下的躯体又变乱了他们的阵型,蹄动变得拖沓。

一副不情愿令他们继续前进的面孔映入他们的眼帘。

那正是长戟团的团长——格拉比昂(Gbiean)无畏地向前,比他的士兵都要前几步,用直剑刺自己的帽子,是“沙拉利威”(一种类似于迅捷剑与小剑的重直剑),并甩转一圈,稍斜指前:

“长戟——向前,架!”

铁色麦穗忽发变硬,一头等着棉花稻草冲撞如前,那些马立即变得软弱起来,先行者已经死在戟刺之下,落马的胸甲骑兵更是不敌长戟的重劈,脖子和肢体流出鲜红的汗泪。

“兄弟们,向前——推!”

格拉比昂挑到一个落马的倒霉蛋,被他绊倒在地的胸甲骑兵,妄图扫腿抵抗,被一举踩住握剑的手,随后被径直用剑刺中脖子大动脉,再然之双手拿柄,一剑倒刺扎破喉咙肆杀。

看着周围人沉默的样子,他很兴奋地说:“屠宰兔子的时机到啦!小伙子们,前进!”

戟头连杆摇曳,扎刺溅出的腥味红葡萄酒得众人的脸尤为欣喜且忧虑。

数不清的马匹在厮鸣,被尖刺戳破腹腔,砍断马脚,胸甲在他们的面前试不了几次,长戟兵更喜欢裂颅,以见到敌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惊骇迅速在骑兵之间蔓延,不知道从哪伸来的手枪打爆了某一位骑手的头颅或胸甲,一命呜呼。跟在长戟团背后的枪手也在伺机出动,两百名来复枪手在森林边缘迂回,并潜伏在树林的稀疏地段,射界正朝向他们的后侧。

那是雷霆般的射击,一瞬间令还在混战的骑兵颜面扫地,龙骑兵以为是被包围起来,正当燧发枪兵惴惴不安,腿不听使唤之际,正是那么一位人物领导的团队——长着乌黑头发,高鼻梁的乌笃(Udue)的机灵诡诈做出似是非是的呼喊:

“我就知道他们会来,我就知道。”

他命令身边的人也跟着喊,边打边说:

“他们来了!我们的救星到了!”

这一声如重锤敲脑,混乱衍生出的怯战变化为战败而逃,随着蹄声越来越少,骑兵的攻势如秋风落叶,步兵的反击如果实鲜甜,对炮兵的威胁荡然无存。

只见得势的炮兵依旧猛烈地轰击,普兰卢茨人却不得推进丝毫。

伯楞知道尚未到撤退的时分。

众人不断地望着怀表的时间,无论期盼与否,目的已经达到了。

与此同时,不断试探的佯攻在森林达到了巅峰,村民们听到远方沿着布慕拉河的枪炮声似沙声掠境。普勋桥几乎面临失守,钉与锤填充了缝隙,那便是预备队投入,整个河岸陷入险境,勉力维持其平衡,是纵队长们的艺术。

只有途经森林狭隘之处,才能窥见砧板上肉的感受。

拉特利耶对酣血滋味逐渐适应,他现在只有两个念头:开枪和活命。

他庆幸自己的朋友没死,卡修更是毫发无损,从散漫的阵型上还能窥见他的脑袋,从腐烂之间尚未冲昏头脑的他们很快便走到一起,当停留在前路的时候,悲伤很快就涌来了。

“我们认识得还有多少活人……”查茹兰特稍微合眼,他枪托抵在地上,人疲乏不已,“总不能不给他们收尸。”

“吃过白面包的都尚在,但同我们一起喝酒的……”他指了指尸体还算完整,面容尚在清晰可辨的,那些人眼睛瞪得很大,快要让眼珠子从框里跳出来,一数下来就有五六个,“卡隆、默韦尔、布歇、瓦西利、栝兰。我记得很清楚,你知道的,当时打纸牌就属他们厉害,却也不怎么赌,袋子里的牌套还落在我这里存放着。”

“那是谁的?”

“可怜的人,蓝眼睛的卡隆,除了有些滑头,是自愿来的,家里也不算穷。”

“他的归属往哪去呢?”

“不作恶的人,应该会上天国,但我们不正是与善作对的吗?”

“是啊……也说不准,我们动用得是非愿之恶,握着的枪炮尽一切克制的,有目的剥夺敌人的生命。”

“素未谋面,是吧?”卡修十分沮丧,盘坐在地上抱着枪,抹去面颊上黏糊的东西,“我已经一条路走到黑,天地之间没有我能奔赴的目标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