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姐姐。我错了。(2/2)
沈漾啧了一声,不加掩饰:“混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旺仔对抽烟十分抗拒,他的父亲就是,吃喝嫖赌,爱抽烟,样样不落,整日里活得像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畜生,常年抽烟,夹烟的两根手指都染了色。
在他眼里,沈漾是妹妹,虽然没小几岁,但是还是不希望她抽烟,特别是她性格大变,抽烟这样的行为放在她身上格外突兀。
他擦的动作温柔又细致,好像生怕沈漾手指染上难闻的味道。
沈漾垂眸,望着他手背上的膏药,心底有些躁郁。
这伤大概率是她那出生父亲打的。
青年本就瘦,手背上没有肉,薄薄一层皮包裹着突出的筋骨,贴上膏药都摇摇欲坠。
“好了。”沈漾收回手,看了一眼在胖子怀里已经睡着的小鱼,“今晚把小鱼送到姑姑家去。”
她有预感,找到江岁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小丫头一个人放家里她也不放心。
“行嘞。”胖子起身,又问:“要我们一起去找吗?”
沈漾思忖稍许,心底隐约有了猜测,天色不早了,也没有必要让他们跟着一起折腾。
“算了。他大概是心情不好躲起来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不过那时候他是蹲在家里的柜子里,愣是让她找了一天。
还记得她当时打开柜门,小孩蜷缩在柜子里,眼睛睁着,望着外面,空洞的,没有神采。
这次胆子大了,不躲家里了,敢出去了。
沈漾心底骂了一句。
好小子,真是给他脸了,长本事了。
不过,按沈漾对他的了解,他胆子再大也不敢离开这个这村子。
月上中天时,沈漾在江边上找到他了。
月光如水,江面鳞闪动,月亮在水面波动出扭曲的弧度,水在夜色里折射出一种溺杀的浓稠厚重感。
风一吹,江边上的芦苇荡丛迎风晃荡,鬼影一样孤寂。
江岁就那么一动不动站在江边上,从江里溢出的水浸没他的小腿,快到触及膝盖。
虽然是夏天,夜里的水十分冷彻,可他仿佛没有知觉,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了。
望着江面上自己扭曲的,发育不良的,矮小,精神畸形扭曲的样子。
江岁耳边听不到别的声音,脑海里水面不断上升,快要淹没他的呼吸的鼻孔。
“……”
沈漾望着他固执的背影,嘴角抖动了一下,又气又好笑,踏马的,还真来捉鱼了。
沈漾喊他。
他没有回应。
一而再再而三,沈漾失去了耐心。
走到江边,一把把他拽了上来,月色下,眉眼冷峭,声音几乎阴沉的要滴水,“想死是吧?”
“既然想死,当初拽着我的裤脚求我救你干什么?”
“江岁,别挑战的我的忍耐心。真想死滚远点,别在村里,晦气!”
玛德。
真当劳资的积分都是大风刮来的?
偶尔发癫就算了,大半夜的不回家算什么事。
小小年纪,玩什么心思深沉,非得打一顿才老实。
“……”
泡了许久的凉水,又吹了冷风。
江岁身体抽搐了一下,冷的打了一个寒颤。
他以为不会有人来找他的,他以为没有人在意他,他以为哪怕他真的死在这个芦苇荡里也无人留意……
所以当他瞳孔聚焦,看清楚沈漾近在咫尺的脸时,他的第一反应诡异的,竟然是开心的。
一种病态的满足感,像是一个惊喜,一下子充盈他干枯的心脏。
荒漠里有什么东西在萌芽,带着青涩稚嫩又无法预测的疯长之势。
“笑什么笑!”
沈漾气不打一处来,她骂他,他还笑。
死小孩。
是的。他本该恐惧,本该胆怯,担忧沈漾生气,一怒之下抛弃他,让他重返地狱。
但是现在,江岁心底莫名生出几分底气,哪怕是错觉,他觉得姐姐也是舍不得他的,也是离不开他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还出来找他。
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席之位的。
无论是小鱼,胖子,猴子……那个谁谁谁。还有那个今天突然闯入家门的可恶家伙。
对于姐姐,他是特别的。不是特别,他也会变得特别。他们两个才是一家人,姐姐是他好不容易才有的家人。
江岁握住沈漾的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动作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沈漾当时就愣住了,什么意思?真疯了?
“你这是干什么?”
“姐姐。你不是生气吗?”
沈漾不明所以,“我是生气,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
“对不起。姐姐。”江岁原本死寂的神情一下子充满愧疚,漆黑深沉的眸子里流下泪水,“我错了,原谅我。”
不知道他是在说不应该揪着她得手往自己脸上扇,还是在说自己不应该这么晚不回家。
沈漾皱着眉,平日里还算温和好看的眉眼顿时染上不觉明厉的锋芒,她挑着眉,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说话。
触及她的眼神,江岁一下子惶恐起来,立马低头,掩盖住眼中的情绪,到底还是个孩子,藏不住事儿,只能避免对视。姐姐聪明,要是多对视一会儿,恐怕就知道他的坏心思了。
少年低着头,也只是到她的下巴一点点,营养不良,加上后天的磋磨,难免与同龄人相差一二。
认错的模样怯懦又乖顺,低垂的眉眼不安抖动着,鬓边微长的碎发贴在脸侧,因过分瘦弱而凹陷的眼眶周围泛着红,将哭不哭的模样。
像个柔弱好看的女孩子。
一时间倒让沈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行了。回家。”
“下次再一声不说乱跑,腿打断。”说着,沈漾转身往家里走。
江岁立马跟上,说话又磕巴了,“好。姐,姐,说什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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