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诸卿发难徐令劳心 番人狂语龙颜大怒(1/2)
豫章王萧综,自打从郢州回京后便窝在府中,闭门不出。
不为别的,朝廷里参奏他在郢州肆意敛财、强抢民女;在雍州驰而不援、坐山观虎斗的奏折堆满了中书省。
徐修仁为此忙的是焦头烂额。
按照常理说,就这些奏表要是递到皇上那,那位小殿下就算彻底废了。
太子右卫率、中书舍人周开逸,国子博士、中书郎范子真、中书郎朱异对此事的态度却是异常坚定,那就是公事公办。
暴戾无仁、飞扬跋扈是萧综的本性,即便徐修仁照顾皇帝的颜面,但赏罚分明才是圣主治天下的根本之道。
所以几人在桌案两侧议论了起来。
“徐令,豫章王行事如此乖张,已然失了人心,若不及时将奏表呈送陛下,让不法之人受到惩戒,我们又如何能向地方臣工交代,如何向郢州百姓交代呢!”
朱异听后稍作拱手。
“开逸所言甚是。徐令,这些奏折断不可积压在我中书省,若因此耽搁了陛下旨意,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徐修仁看了看他们几人,揽着衣袖坐了下来。
“你二人所言之意,我都知晓。”
“我又何尝不想秉公行事呢!”
“可你们想过没有,陛下向来宽厚,即便我们将奏表呈上去,也不见得豫章王会受到什么责罚。”
“律令不严,必生祸端。”
“若他轻易逃过此劫,只怕日后更会变本加厉,到那时,我们岂不成了罪人。”
“那......”
“这些弹劾奏表,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吧?”
周开逸皱着眉头看着徐修仁。
“若奏表积压在我中书省,当然不合适。”
“不过我听闻,豫章王回京后数日未见客。”
“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若他能真心悔过,也便罢了......”
“诶!”
周开逸叹了口气。
“徐令倒是一番好意,可他屡次悖逆圣主,如何能真心悔过呢!”
徐修仁听后抬眼看了看他。
“开逸稍安,我倒是有个主意!”
“罚与不罚,皆在于陛下,我们既作为臣子,理应有所作为才是。”
“还请徐令示下!”
如此商议了片刻,徐修仁和周开逸便起身走了出去。
乌衣巷的临川王府东侧,便是豫章王萧综的府邸。
虽说房屋老旧,可一点也不耽误他在后院的亭子里观风赏月。
从郢州带回来的那些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正在院子里翩翩起舞,给酒宴助兴。
徐修仁、周开逸低着头,远远的拱手作揖。
“微臣参见殿下。”
萧综斜眼瞧了瞧这二位,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亭下的伶人撤了出去。
“是二位肱骨啊!”
“看座吧!”
婢女将两个锦垫放在面前,二人揽着袍子跪坐了下来。
“修仁贸然来此,是有要事向殿下禀告。”
萧综捧起了一把瓜子仁,瞥了一眼。
虽说他看不上这些个所谓的‘朝廷肱骨’,但徐修仁毕竟是中书省的首脑,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摆一摆的。
“徐令不必拘礼,二位能来到府上,乃是寡人之幸,有什么事,徐令就请直言吧。”
徐修仁也毫不客气,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奏折来。
“近日中书省接到诸多奏表,都与殿下有关。”
说话间,徐修仁便将奏折递了过去。
萧综急促的眨了眨眼睛,把手里的瓜子仁撒到了一旁。
他打开奏折,越看越不对劲儿,以至于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几颗汗珠。
“这......”
“这简直是污蔑!”
“一派毁疵之言!”
“这个丘仲孚,寡人真是看错他了!”
“还有王德重、何义方、裴渊明。”
“几个老东西,竟敢在背后参奏于我.......”
见萧综一时间絮叨个没完,徐修仁和周开逸二人便在一旁饮茶不说,直到萧综骂累了,这才作罢。
只见他盯着二人,才发现自己失了仪态。
于是乎萧综转而一笑。
“恕我直言,我与徐令并没什么交情。”
“今日徐令如此坦诚,想必是另有原因吧!”
“咱们不如痛快些,想要什么,你说吧!”
周开逸听后一脸懵。
这是什么意思?
难得把自己和徐修仁当成是过来索贿的了?
以前只是听说,今日看来,这小殿下还真不是个东西。
再看徐修仁,捋了捋胡须朗声发笑。
“呵呵呵......”
“殿下既如此揣测修仁,看来今日我是自作多情了!”
“开逸,我们走。”
说着,二人起身便要离去。
想想萧综能本分的待在府上躲避风头,自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还不是因为吴淑媛的再三叮嘱,他才按照做了。
如果他能缩着头躲一阵,吴淑媛再寻机会向皇帝谢罪,之前的事可能就过去了。
况且自打他回京后连他六叔都没怎么派人来过,如此看来事情远比他想的要严重了。
这会儿徐修仁登门造访,还给自己看了奏表,如果不是好意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这分明就是救命稻草啊!
萧综这才缓过了神儿,上前便拉住了徐修仁的衣袖。
“徐令留步!”
“朝中百官多有心计,我出于无奈,怠慢了二位。”
“徐令为人坦荡,与那些迎合谄媚之辈截然不同。”
“我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徐令切莫见怪啊!”
“还望徐令高抬贵手,拉我一把。”
“我......我求求你了!”
萧综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不得不说,萧综自打回京复命,面圣时就觉得不对劲儿,皇帝对他的态度是不温不火,可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知道。
就他在郢州和雍州做的那些事,不用别人参奏,想必他的皇帝老子也有数。
今日见徐修仁送来了参奏弹劾自己的奏表,萧综一时间陷入了恐慌。
还以为徐修仁是想借机敲自己的竹杠,可人家的一番举动却给了萧综一记有力的回击。
徐修仁急忙将萧综搀起,左右看了看。
“殿下何以至此。”
“徐令,你一定要救我啊!”
周开逸见状连连点头,对徐修仁敬佩的是五体投地。
他这一手,可算是开眼了。
“殿下稍安,修仁今日来此,就是为了向殿下谏言。”
“徐令有何良策,还请速速说来。”
“如今弹劾奏表已堆积如山。”
“我等若秉公行事,定会陷殿下于不义之地。”
“依我之见,殿下应效仿先贤,到勤政堂负荆请罪。”
“我圣主宽厚大度,想必亦不会为难殿下。”
“可是......”
“郢州所得银钱,还有那些婢女,我已带回了府中。”
“即便此事算不上什么,但雍州柳庆远,可是父皇手足兄弟啊。”
“我虽以驰援之名入主雍州,但并未发一兵一卒救援筑阳。”
“如今那柳庆远已经亡故,父皇因此悲痛至极,此罪免不了要加在我身上。”
“我此时若去请罪,父皇......父皇又如何能放过我呢!”
周开逸听了这话很是气愤。
有胆儿干没胆担当,算什么东西!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殿下若去请罪,乃是主动承认过错。”
“若是等这些奏折呈到陛
“去与不去,殿下......三思吧!”
说罢,徐修仁和周开逸拱手退去不说。
萧综呆在原地,思考了半晌。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既然有人弹劾,想瞒也瞒不住,只要某些事情不泄露,就不算大难临头。
东堂殿,皇帝微靠在龙椅上。
萧子昭带着弟弟萧子明,俯身叩首。
“微臣奉命回京,恭祝陛下万安!”
“子昭不辞劳苦,戍守北徐功不可没,快快起身吧!”
“谢陛下。”
“传朕旨意,着萧子昭为领军将军,直宫廷警戒,代朕操持南谯、南豫、霍、义等州政务,月俸增加五万钱。”
“轻车将军萧子明,以本号外任琅邪、彭城二郡太守,赏钱五万。”
“庶人萧子建,拜散骑侍郎。”
兄弟三人听后热泪盈眶,再次跪地叩首。
“臣等叩谢圣恩!”
萧子明和萧子建磕完了头,便起身立在一旁。
此时的萧子昭仍旧趴在地上。
众人见状无不惊讶。
皇帝也不得解,于是向前欠了欠身子。
“子昭缘何长跪不起啊?”
“适才陛下恩赏,臣......受之有愧!”
“我军驻守洛口已有一载,我身为三军主帅,失了人心在先,粮草不济在后,今寿阳攻城又惨遭失败。”
“而这一切,皆因我一人所致。”
“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降罪责罚!”
萧子昭的脑袋扎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袁昂等人听了他这一番自我检讨,心中倒是生出了些许同情之意来。
寿阳攻城失利,早已是人尽皆知。
可陛下不仅不责罚于他,反倒是大加封赏,任谁说也是不可想象的。
再看这萧子昭,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他若是真心引咎推辞,倒是令人有点佩服了。
皇帝听后抿了抿嘴儿。
“你们,也这么想吗?”
袁昂稍作思索,便拱手上前。
“陛下,臣以为子昭将军虽无功劳,但外戍北徐,历经苦寒。”
“北徐战事虽遇挫折,但亦非不可收拾。”
“浮山大堰若成,定可直取寿阳。”
“至于封赏,陛下何不等到寿阳城破,再行恩赏呢!”
御史中丞司马褧拱手上前。
“陛下,萧子昭推辞恩赏,本有失人臣之举。”
“然其所述北徐失利一事,罪责属实。”
“理应受到惩戒,还望陛下赏罚分明,以立君威!”
皇帝看了看这位御史中丞。
他说的倒是很中肯,毕竟赏罚分明才好做管理。
“嗯,御史所言有些道理。”
“子昭北戍徐州,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既然暂不封赏,那么责罚也便日后再议吧。”
“依御史之见,朕又该赏赐于何人呢?”
“回陛下,北徐粮草得以接济,其功当在太子,亦在萧常侍。”
“若论功行赏,太子和萧常侍理应在功臣之首。”
皇帝听后点了点头。
“太子和萧辰,朕自然要赏赐。”
“中书省传旨,太子温良贤德,躬身押送粮草,接济北徐有功,赠伶人五十,赏百金;散骑常侍萧辰,临危受命,计出高远,封临津侯,食邑两千石。”
“遵命!”
中书令徐修仁低头拱手。
“适才袁卿提到浮山筑堰,进展如何了?”
袁昂再次拱手上前。
“启禀陛下,征发劳役、征敛调税之令,已发往了南豫、北徐、北兖、南兖、青冀等州,据五河县康将军奏报,现已征得北徐劳役三万余人,各州征敛银钱四十余万,皆已送至浮山大营。”
皇帝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嗯,诏令已发出了月余,当前这些人力、财物,还不够啊!”
“宏达何在?”
“臣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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