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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燕云大帐威师将军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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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宫才过了一天,却仿佛有一年那般漫长,好似一夜电闪雷鸣,那些人那些变故,造就如今这断壁残垣的局面,叫人身在局中不禁感叹恍如隔世。

月老与谢玿二人暂时分离,往南方去寻濯王。

你要说他神通广大,确实如此,瞬息行千里,不过抬手弹袖莞尔一笑。可在这人间,他总要守着人间的规矩。月老施施然化作伦晚,前去谒见形影无踪的濯王殿下。

然而无名无姓,在人间,是走不通的。

碰了两回壁,就算是拿出信物搬出谢玿的名号,连看门的第一关都过不了。月老终是气急败坏,失了耐性,在濯王某处私宅的书房里将他擒住。

总归业障已铸成,何惧一二三四人?

堵住濯王欲高声传唤的嘴,月老没好气地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七七八八。

濯王手捧官印,来到窗前借着光端详,确定了这是真鱼符,濯王回头看着屋里胡子花白的老人。方才不觉得,眼下这一看,这老者颇具道骨仙风,当即便要来拜他。

月老不吃这一套,喝止了他,哼道:

“你且速速替谢玿想办法来,我乃是江湖术士,可为你卜一好姻缘。我瞧你伶仃,这交易可是划算。”

他算是明白了,尘世乃工巧世,人间为名利间。

濯王却连忙笑着摆手道:

“小王不敢居功,先生好意,小王心领了,实在是愧受。”

月老不解,问道:

“何故?”

濯王立马毕恭毕敬解释道:

“无需小王出手,自有高士庇护。不知先生可知曲阳大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颇具权势,好巧的是,大长公主居苏州。大长公主早知谢玿,曾与小王约定护其族人。”

月老目光深幽,提醒道:

“你可知,谢玿,定了的是诛九族?”

“什么?”

濯王大惊失色,面色白了两个度,颤声道:

“不应该啊,怎会是……若是如此,只怕大长公主亦是无能为力,只能稍作拖延,唯有收回成命,方有解脱之法。”

濯王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只有皇位易主,才可以保下谢氏三百族人。

不过濯王面色缓和,恭维月老道:

“然而小王想,若是有先生相助,定可无虞。”

生意人,惯会说的就是奉承的场面话。

月老闻言沉思,问濯王道:

“你将为何?”

濯王答:

“本想率兵勤王,可眼下……这莫非就是死路一条?”

见濯王心生退缩,月老不容分说地对他道:

“谢玿已往北借兵,你只管挥师北上,大军终会集结。”

濯王有些迟疑地看着月老,见他目光坚定,不由得点了点头。一阵清风吹过,濯王恍惚一瞬,月老已消失在眼前,房里回荡的只有一句听上去分外年轻的:

“多谢。”

濯王顿时朝天拜了三拜,此人虽色衰,然形轻音清,来去自如,这是要羽化登仙,真是走了一条正确的道,真叫他见到真神也。

若神明都站在谢玿身边,纵是天子,又有何惧?

资良瑜将谢玿带到驻北大帐外远处的一处小丘后,两人鬼鬼祟祟地拾了些干草顶在头上,这里离军营太近,若是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怕是会被当做细作直接抓进营中。别说连威师将军的面都见不到,甚至还要受一番严刑拷打。

谢玿只是来采点的,没道理去惹这些是非。

“良瑜,按快马的脚程,谢明度也该到了,你说他会在这军营中吗?”

“不知。”

谢玿看着资良瑜,见他脸上有些愧疚,谢玿便道:

“良瑜,你可有办法带我潜进去,却不被人察觉?”

资良瑜愧疚更甚,道:

“不能。”

谢玿微微叹了口气,两手一拍资良瑜的脸,揉了两圈,问道:

“若是之前,能吗?”

资良瑜眸子下垂,避开谢玿的目光。

从他的反应,谢玿也知晓了资良瑜的答案,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凑上前去蹭了蹭资良瑜的脸,道:

“原来这就是代价。”

资良瑜有些难过,他在谢玿耳畔低语:

“但我可以保护你,你信我。”

“我信你。”

两人正亲昵,忽而头顶一片阴影笼下。谢玿顿了顿,抬头一看,只见土堆后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一脸阴鸷的男人,正微抬着下巴,刚容厉目地瞪着自己。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谢玿当即石化,心里顿时叫苦不迭,怎么巡逻的官兵还往这边来?

资良瑜顺着谢玿的目光仰头,身躯一震,不过,这人瞧着十分眼熟?

资良瑜正努力回想,身旁的谢玿突然惊呼一声:

“卢子都!”

被点到名的卢照一脸不爽地睨着谢玿,这厮贼眉鼠眼鬼鬼祟祟,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可他越看着谢玿一脸惊喜的脸,面色逐渐由不耐暴戾,变作迟疑,到认出谢玿后满眼的清澈惊喜:

“谢玄珒!真的是你,谢玄珒!”

听到“卢”字,资良瑜仿佛被打开回忆的闸门,有关这少年的记忆滚滚而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与左敬和谢玿并称“三人行”的同龄公子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狐朋狗友”卢照。

卢照认出谢玿后,顿时把谢玿看顺眼了,满心的惊喜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他的视线又落到了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资良瑜脸上,惊喜顿时变成了惊吓。

“王……王玢?!你是人是鬼?”

言语间卢照手中长枪已顶到资良瑜面前,谢玿眼疾手快将资良瑜一推挡在身后,任那闪着寒光的利刃直指自己眉心,厉声喝道:

“卢子都,看清楚,他不是王玢。”

这一声怒喝犹如当头一棒打醒了卢照,他顿了顿,将谢玿和资良瑜这一身行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握住长枪的手又紧了紧,不曾放下过。

卢照的表情变得隐忍起来,各种情绪像被打碎的鸡蛋出了花,混在他一双褐色的眼睛中,本想厉声质问谢玿来此为何,可开了口语气却格外低沉温和:

“你不好好在京中待着,来此所为何事?”

他又将矛头指向资良瑜,问道:

“他又是何人?”

卢照没有在问资良瑜,他只是在问谢玿。

谢玿起身,长枪便跟着抬高,只是动作却逐渐迟疑,最终落下,被卢照收在手边。

谢玿抬头看卢照,那神情这般熟悉,卢照一下想起了当年在京中,谢玿无数次驻足等待他跟上时的神情。他的心往下沉了沉,便听见谢玿平和道:

“卢子都,变天了。”

卢照心尖一颤,望进谢玿的眼中,看清谢玿的伤痛,卢照的眼终是染上一丝哀伤,他把长枪往土里一插,翻身下马,站在谢玿面前,道:

“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谢玄瑾?”

在他放下长枪时,他就已经向昔日的情谊退让了,而在他退让之时,他就已经向谢玿屈服了。

早在他还是十来岁的小公子时,就知道自己的宿命,他生在这样的家族,他终将要接过父亲身上的责任,将这荣耀代代传下去。卢家男儿,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他早知在年满十七时,他的父亲就会将他带往战场,来培养他成为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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