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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胡大姑、细侯、狼三则(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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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姑

益都有个叫岳于九的人,他家闹狐祟,家里的布帛、器具之类的东西,常常被抛掷到邻居家的墙上。他储存了一些精细的葛布,准备拿来做衣服,看到布捆卷得和原来一样,解开一看,发现布的边缘是完整的,中间却空了,都被剪去了。诸如此类的事情频繁发生,让岳于九一家苦不堪言。家人忍不住乱骂起来。岳于九告诫他们说:“别骂了,小心狐狸听见。”这时,狐狸在房梁上说道:“我已经听见了。”从这以后,狐祟更加厉害了。

有一天,岳于九夫妻二人还没起床,狐狸就把他们的被子和衣服都拿走了。夫妻俩光着身子蹲在床上,望着空中苦苦哀求。忽然,看到一个漂亮女子从窗户进来,把衣服扔到了床头。仔细一看,女子身材不算特别高挑,穿着绛红色的衣服,外面套着一件雪花图案的比甲。岳于九穿上衣服,向女子作揖说:“上仙如果有意关照我们,就请不要再打扰了。我请求把您当作女儿,您看怎么样?”狐狸说:“我的年龄比你大,你怎么能如此妄自尊大?”岳于九又请求把狐狸当作姊妹,狐狸这才答应了。于是,岳于九让家人都称呼狐狸为胡大姑。

当时,颜镇张八公子家的楼上也住着一只狐狸,这只狐狸常常和人说话。岳于九问胡大姑:“你认识它吗?”胡大姑回答说:“那是我家的喜姨,我怎么会不认识?”岳于九说:“那位喜姨从来不打扰人,你为什么不效仿她呢?”可胡大姑根本不听,还是像以前一样捣乱。不过,它不太骚扰其他人,专门骚扰岳于九的儿媳妇。儿媳妇的鞋袜、簪子、耳环之类的东西,常常被扔到道路上;每次吃饭的时候,狐狸还会在粥碗里埋死老鼠或者粪便之类的脏东西。儿媳妇总是扔掉碗,大骂这只骚狐狸,也不向它祈祷请求停止骚扰。岳于九向胡大姑祈求说:“孩子们都喊你大姑,你怎么一点尊长的样子都没有呢?”狐狸说:“让你的儿子休了他媳妇,我来做你的儿媳妇,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儿媳妇骂道:“你这只淫荡的狐狸,也不觉得羞耻,还想和人争男人吗?”当时,儿媳妇正坐在衣箱上,忽然看到屁股衣服都被烧光了,只剩下一两件,竟然都是胡大姑的衣服。狐狸又让岳于九的儿子休掉媳妇,儿子没有答应。过了几天,狐狸又催促,儿子依然不答应。狐狸大怒,用石头砸他,儿子的额头被砸破,血流不止,几乎丧命。岳于九更加为此担忧。

西山有个叫李成爻的人,擅长画符和使用符水,于是岳于九用钱财聘请他来驱狐。李成爻用泥金在红绢上写符,整整三天才写成。他又把镜子绑在木棍上,把木棍当作手柄,拿着镜子在宅子里到处照。他让一个童子跟随在旁边观察,一旦看到什么异常,就立刻告诉他。走到一处地方,童子说墙上好像有只狗趴着,李成爻马上伸出手指,在那个地方画符。接着,他在庭院中迈着禹步,念了好一会儿咒语,就看到家里的狗和猪都跑了过来,它们耳朵耷拉着,尾巴夹着,好像在听从命令。李成爻一挥手说:“去吧!”这些动物就纷纷鱼贯离开了。他又念起咒语,一群鸭子也来了,他又挥手让鸭子离去。不一会儿,鸡也来了。李成爻指着一只鸡,大声呵斥它。其他鸡都走了,唯独这只鸡伏在地上,翅膀交叉,长声鸣叫,说道:“我不敢再捣乱了!”李成爻说:“这东西就是你家曾经制作的紫姑。”家里人都表示从来没有制作过。李成爻说:“紫姑现在还在。”大家一起回忆,三年前,确实曾玩过制作紫姑的游戏,而家里的怪异之事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大家到处搜寻,发现用草扎成的紫姑人偶还在马厩的房梁上。李成爻把它取下来扔到火里。然后,他拿出一个酒瓮,对着酒瓮念了三次咒语,呵斥了三次,那只鸡起身径直走了。只听到酒瓮口传出声音说:“岳四太狠了!几年后,我还会再来的。”岳于九请求把这只鸡放在火里烧死,李成爻不同意,带着酒瓮离开了。有人看到他的墙壁上挂着几十个瓶子,瓶口被堵住的里面都是狐狸。据说他会依次把狐狸放出来,让它们出去作祟,然后借此获得聘请的酬金,把这些瓶子当作奇货收藏起来。

细侯

昌化有个姓满的书生,在余杭设馆授徒讲学。一天,他偶然到集市上闲逛,经过临街的一座楼阁时,忽然有一颗荔枝壳掉落在他的肩头。他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倚在阁楼上,那女子姿态妩媚,容貌娇艳动人,满生不禁看得目不转睛,心也狂乱起来。女子低头微笑着进了屋。满生向旁人打听,得知这女子是娼楼贾氏的女儿,名叫细侯。细侯的身价颇高,满生自忖以自己的条件难以如愿与她亲近。

回到书斋后,满生满心都是细侯的身影,整晚都无法入眠,只是沉浸在遐想之中。第二天,满生带着名帖前去拜访细侯。两人相见后,相谈甚欢,欢声笑语不断,满生对细侯的迷恋愈发深沉。他找借口向同窗好友借钱,凑了一些银子,带着这些钱再次去找细侯。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情意绵绵。满生躺在床上,随口吟诵了一首绝句赠给细侯,诗中写道:“膏腻铜盘夜未央,床头小语麝兰香。新鬟明日重妆凤,无复行云梦楚王。”

细侯看了诗后,神情有些忧伤地说:“我虽然身份低微,沦为娼妓,但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全心全意地侍奉他。你如今还没有妻子,觉得我能做你的妻子,操持家务吗?”满生听了,心中大喜,连忙与细侯再三叮嘱,坚定地许下约定。细侯也开心地说:“吟诗作词这类事,我自认为并不难。只是每次在无人的时候,我想试着作一首,又担心写得不好,被别人讥笑。要是能和你在一起,希望你能教导我。”接着,细侯询问满生家中的田产有多少,满生回答说:“只有半顷薄田,几间破旧的屋子罢了。”细侯说:“我嫁给你之后,我们就长相厮守,你也别再设馆教书了。四十亩地足够我们自给自足,再用十亩地种桑树,织出五匹绢,缴纳赋税之后还有剩余。我们关起门来,你读书,我织布,闲暇时吟诗饮酒,这样的生活,千户侯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满生又问:“你的身价大概需要多少钱?”细侯说:“我那养母贪心,哪有满足的时候呢?最多不过二百金就够了。可惜我年纪小,不懂得看重钱财,赚来的钱都给了养母,自己私下积蓄的很少。你要是能凑到一百金,剩下的就不用担心了。”满生说:“我如今的落魄,你是知道的,一百金我自己实在难以凑齐。我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在湖南做官,多次邀请我去,我因为路途遥远,一直害怕前往。如今为了你,我决定去他那里想办法。估计三四个月后,我就可以回来,希望你能耐心等候我。”细侯答应了他。

满生于是辞去了教书的工作,前往南方。到了湖南后,才发现那位朋友已经被免官,因为一些过失暂住在百姓家中,他为官时的积蓄也已花光,无法盛情款待满生。满生陷入了落魄的境地,难以返回余杭,只好在当地找了个授徒的差事。就这样过了三年,满生都没能回去。有一次,满生责罚了一个弟子,那弟子竟投水自尽了。弟子的父亲因为痛失儿子,将满生告上了官府,满生因此被逮捕入狱。幸好他有其他的学生,怜悯老师没有过错,时常给他送些东西,满生在狱中才没有吃太多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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