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新的生活。（1/2）

这些会说一点人话的实体化的负面情绪此刻正十分乖顺地蹭着寒岩的指尖，还有些直接跑到了她的肩上贴着她。

「家人……家人……！」

“家人……？”

尽管并不清楚这两个字背后的具体含义，她也还是轻声念了一遍，试图从自己零碎的记忆中找出些什么。

「嗯嗯！家人！」

“……”

她曾经在哪里听过……不，这个词好像就是她自己说的，是她教它们的……

【……】

“家人……家人……”

她一遍又一遍地复述着，却始终不能回想起关于这个称呼的哪怕一丝一毫的记忆。

「家人……不记得？」

“……”

「不记得……没关系……」

「我们……在这里！」

它们缠上了她的双手，那样冰冷又粘稠的感觉确实让她的记忆稍微回来了……一丢丢。

那是在一片黑暗之中，黑暗里有她和她的「家人」。

“家人……”

除此之外，她回想不起更多。

「家人……想起来？」

“抱歉……我还是想不起来，我还是想不起来任何关于你们……还有这两个字的事情。”

她在向它们道歉。

【你不需要道歉啊……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是祂们……】

勿言在喃喃自语，她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依旧处于震惊之中的遗梦了。

「没关系……没关系！」

「家人记忆，我们……一起找到！」

“……嗯。”

它们在欢呼，数不清的细小的触手从它们的体内伸出，不停挥舞着，似乎在庆祝着什么。

「好耶！家人……家人！」

「找到家人……我们！」

它们没有因为她忘了它们而感到悲伤，只是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它们会和她一起找回记忆。

它们在欢呼，在庆祝在雀跃。

“……！”

看着这一幕，黑色的液体无端从她的眼眶流下，就像是人类的泪水一般。

她在哭。

“为什么……”

她不明白。

「家人……哭？」

「家人哭哭……不开心？我们……做错？」

“哈……没什么。”

她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抬手擦去自己的泪水，然后扯动嘴角微微一笑。

“我没事，真的。”

「真的……？家人开心？」

“嗯，能再一次见到你们……我很开心，真的。”

尽管她的记忆还未恢复，尽管在她眼里他们此刻不过才初次相见了一小会……她也依旧发自内心地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用来安抚它们。

“……”

真的是这样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下去，寒时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你和它们关系不错啊？］

祂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化成人形后抱臂靠在墙上，看着那些下意识挡在了她前面的实体化的负面情绪们。

［豁……它们居然还敢挡在你前面，这是铁了心要跟着你了？］

“……”

「家人……不离开！」

［家人……你们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话吗？你们把她这样的废物当作家人？］

大概是因为正在气头上，寒时并没有太过注意自己的用词，这也让她感到疑惑。

差别还是太大了。

「废物……不是！」

［不是……？睁开你们的眼睛仔细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你们的同类你们的家人！她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罢了！］

〈寒时……！〉

寒识试图阻止，但是并没有成功。

眼看着寒时的身体逐渐显现出了黑色的纹路，她抿了抿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早就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过怀疑了，只是那一次的记忆也被寒识给抹掉了——这次大概也是这样。

【她才不是你们的替死鬼！】

勿言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这句话吼了出来。

［怎么，生气了？只是这样就生气了？像她这么没用的替死鬼……我才是应该生气的那个吧？］

祂这么说着，双手掐住了寒岩的脖子，并且逐渐用力。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机会，失败了丢掉就好，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疯了……你怎么敢……】

一切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就像那些拼命挣扎却依旧被寒时吸收了的实体化的负面情绪们；

就像那个因为寒时的行为以及话语而濒临失控的勿言；

就像……已经放弃了挣扎的她。

“……”

寒岩的记忆在她的眼前划过，那对她来说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够了……先把她放下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为什么？像她这样的废物难道不是死了更好吗？］

面对寒时的反问，寒识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并且伸出手试图将寒时的手掰开。

“——”

寒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它们已经被寒时吸收了大半。

［为什么要跟我唱反调？为什么你不能听我的？］

〈……〉

〔这家伙……失控了？〕

寒时喃喃自语着，似乎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为什么都要跟我对着干……你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就连我的哥哥也是……］

［为什么……‘世界’的走狗怎么杀也杀不完……？］

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寒岩，试图从对方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发现些什么。

等等……黑色的眼睛？

“……”

［你……］

〈……！松手……！〉

等到祂们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铺天盖地的漆黑触手将他们和昏迷了的匿杺隔绝开来，这片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五个。

〔搞什么……〕

遗梦转过头去，发现寒识也因为不明原因被强制从寒岩体内分离了出来。

现在在这里站着的，是祂们和她。

勿言没有说话，因为她只想安静地享受这只有片刻的重逢。

“……”

右边的淡蓝色长发垂到了小腿的位置，左边则是被随意修剪过的短发……前面的发型倒是和寒岩的有几分相似。

祂们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在潜意识里又觉得这样的她很熟悉。

〈……〉

是同类的感觉，或者说应该更进一步——那是家人。

「家人……家人！」

先前被寒时吸收了的负面情绪们又一次化作了实体，踉踉跄跄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

她始终沉默着。

这样的沉默让祂们感到不适。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

寒时显然也没想到她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心底的不安和潜意识中的喜悦交织在一起。

那是祂们早已忘却了的存在。

「家人……抱！」

〈……〉

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内心莫名泛起的酸涩稍微拉回了些祂们的注意力。

她为什么要让祂们到这里来？

【当然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教训啊，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们。】

温馨的画面随着勿言的话语变得支离破碎，等到祂们回过神时，迎接祂们的是勿言在现实中挥舞着的长刀。

“……”

【……】

看着遍地的……遗梦、寒识和寒时，勿言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然后一头扎进了正在发呆的她的怀抱。

“……？”

【好久不见……】

“……”

显然，她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刚才的样子也只是她听着勿言的安排特意弄出来了，现在也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还是那样的蓝色短发，蓝色的带着黑色十字瞳孔的眼睛，还有那张扑克脸。

但她依然回应了勿言。

“嗯。”

勿言明白她的记忆不可能一下恢复，也不可能永远恢复不了。

她愿意去等。

不过嘛……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地上那几堆不明物体给吸收了，然后在匿杺清醒前把剧情完成。

……

寒时的性情大变打断了众人的思路，祂的那些话语也让现在的遗梦感到难堪——因为祂当时也是那么想着的。

〔……〕

祂把自己的脸撇向另一边，嘴里嘟囔了几句对不起。

不过话又说回来……勿言刚刚算不算是直接把祂们三个给“秒杀”了？直接切成块了。

这个战力差距是不是有些离谱……

『作为和她的联系最紧密的存在……厉害一点也很合理吧？』

好吧，这还有个能弑神的刽子手呢。

“笑脸”伸手抓住了想要离开自己位置的遗梦，强迫祂和自己一起站在荧幕前。

『这一次各位一定有很多想要问的吧？没关系，尽管问吧。』

“那个所谓的约定方式会对她产生怎样的副作用……？”

檀淞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自从选择了自己发展后，他总是会想起那时候自己对寒岩立下的单方面的约定……不，那应该被称为约束才对。

『那个并不是什么约定方式，而是审判庭用来约束罪人的一种方式，为了确保那个罪人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副……”

『一旦做出了违抗约束的举动，罪人就会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如果是她这样的……就是会自动矫正她的想法，借此达到约束中的效果。』

它摊了摊手，扭曲的笑容直直地对着檀淞。

那不是约定，而是约束。

“……”

在意识到了那一点之后，檀淞沉默了。

匿杺瞥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看向了自己的手——她在看着上面的茧。

也许是闲的没事干，她开始数着自己手上的茧的数量，数完之后才抬起了头。

“……”

那些被骚扰时的记忆仍在她的脑海中，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寒岩是怎样帮自己复仇的。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在这个过程中寒岩应该就会遇到枫了，并且和他一起成立了最初的组织。

“……后面是什么？”

白亦随口问了一句，祂原本是不打算问的，但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还没想好就已经嘴比脑子快地说出去了。

『……？后面？』

“……”

『嗯……也许让祂来解释会更好一些？毕竟是当事人嘛。』

这么说着，“笑脸”将遗梦往前推了推，示意祂说话。

〔呃……〕

『……？』

遗梦的迟疑引起了它的注意，它扯了扯遗梦的头发，示意祂快点说清楚。

〔我……忘了。〕

『……哈？』

〔我是真的忘了……你看我都被切成块了，复原身体也是需要力量的……啊——！！好痛！松手啊！〕

大概是见遗梦真的想不起来了，“笑脸”十分不高兴地用力扯了一下祂的头发，把祂扯得嗷嗷叫。

众人似乎都已经习惯这样的闹剧了，甚至觉得不这么来一出都不够尽兴。

〔真是的……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啊，而且我还是你的监护人……〕

“……”

莳烛在听到那个称呼之后就直接沉默了，因为祂现在也是“笑脸”的监护人，而且照样也被它“欺负”着。

『我的监护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是吧，创世神大人？』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你看。』

〔唔……早知道就不接这烂摊子了。〕

遗梦一脸懊恼地从“笑脸”手中救回了自己的头发，然后飞速远离了它的身边。

『很遗憾，现在似乎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呢。』

“……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麻烦您说来听听？』

虽然说是用了“您”，但是总感觉这种称呼在“笑脸”嘴里还不如“你”。

“她不只是在配合勿言……那也许就是她在遇到危险时的下意识反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什么攻击性。”

『嗯……你确定？』

“……我并不确定，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白亦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祂的眼睛快速瞄了门口一眼，始终没有看到寒的身影出现。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们通过她的记忆探寻真相吧？』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等等……如果说她已经把祂们三个给‘吃掉’了，那祂们为什么还在？”

朝荷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现在才回过神来提问。

〔因为她之后又把我们给‘吐出来’了……虽然有点恶心，但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更好的法子。〕

“……？”

『就是可以加快恢复的速度啦～而且她还可以趁机接触到祂们的记忆，也算各取所需。』

〔……〕

遗梦看上去似乎不是很想继续说下去了，“笑脸”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一转身直接消失了。

……

在将寒时祂们吃下去之后，寒岩用手撑着自己有些迷糊的脑袋，身形不稳地扶着门框。

【……】

勿言知道，她要去给匿杺报仇了。

这也是必定出现的剧情之一。

“……”

只是她现在的状态……很难说会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

木门发出嘎吱一声。

“——”

靴子踩在有些湿润的泥土上，发出了些许声响。

“——”

林中的鸟雀被惊动，展翅离开了自己的巢穴。

“——”

她凭着直觉找到了那个人醉醺醺的家伙，并且毫不费力地将他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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